尖锐的笑声刺得孙元耳朵里一阵嗡嗡乱响,难受得心都纠紧了。
严格说来,孙元对太监也没有任何成见,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残疾人,挺值得人同情的。至于说太监是坏人,那是他首先是坏人,然后才是太监,两者之间也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上下五千年,坏人中正常人的数目绝对比太监要多得多。
不过,这笑声实在太难听了,完全不顾及观众的感受嘛!
笑了几声,杨泽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收起了鸭公嗓子,微笑着看着孙元:“孙太初,好好好!”
孙元知道这一关自己算是过了,这个死太监显然是非常欣赏自己诗作的,急忙上前一步:“小生见过杨公公。”
“想不到你的诗作得如此之好,就算是大名鼎鼎的侯朝宗,只怕也要被你比下去。不过,既然你有不让李杜之才,怎么现在连个功名也无?你如皋好象有个叫冒襄,可认识,比只你又如何?”
孙元隐约感觉到杨泽的话中含有别的意味,也不知道究竟。但自己抄袭了一首后人佳作之后,在这个老太监心目中已将大才子的形象树立起来了。此刻,却不是谦虚的时候,适当的高调却是必要的。
当下一挺身子,故意傲然道:“区区一个功名而已,功名不过是仕途的敲门砖。小生在如皋也算是衣冠望族,衣食无缺,对于从政也没有什么兴趣,只想啸傲风月,诗酒一生。若真要取那功名,还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至于冒公子,小生与他系出同门。辟疆兄五岁启蒙,六岁能诗,七岁能文,以十二岁弱冠年纪就得了秀才功名。只可惜,接下来屡试不中,却卡在秋闱这一道关口上。好好一个青年才俊,却弄得如此狼狈,小生痛惜之余,也是甚为不齿。”
见孙元将大名鼎鼎的冒辟疆不放在眼里,尽显狂傲自信之气,旁边的韶虞人眼睛晶亮起来,暗想:能够写出这种诗词之人,心胸自然开阔,刚才这个孙公子一脸的拘谨,叫人颇为不解。如今这样,才对。
杨泽听到这话,越看孙元心中越是喜欢,就有心笼络。
他回头抓住韶虞人的小手,轻轻抚摩,叹道:“虞人你能够凡事替我着想,咱家心中又不是铁石,怎能不感动,又如何肯让你出这个钱,再说,你嫁给我杨泽之后就是我的妻子。为了替咱家在那杨老贼面前挣一口气,却要动用你将来的陪嫁,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不过是秋粮入库的堪合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话,杨泽走到案头,提起笔写了个字条递给孙元,道:“不过是一万石秋粮而已,咱家就帮你将这个亏空堵上,你明日去南京户部官署让他们给你写个堪合就是了,谅他们也不敢不答应。”
孙元一看,纸条上的意思是杨泽已经征用了去年如皋县解送至凤阳的京运秋粮,请户部官署补一个堪合。
也就是说,他这次送来的秋粮已经一石不少地入了凤阳官仓了。
无论从什么地方看,都是合乎程序,叫人挑不出半点错来。现在,只差户部官署出个堪合,自己就算是圆满完成手头的差使了。
心中一阵狂喜,孙元禁不住拜了下去:“小生多谢公公。”
这一句谢,却是出自真心。
杨泽也是一脸的温和,又抓着韶虞人的手不住抚摩:“要谢就谢我家娘子,咯咯,咯咯,你下去吧,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咱家已经等不及看太初一诗名动中都了。”
“是,小生告退。”不知道怎么的,一看到杨泽不住用抚摩着韶虞人的手,他心中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