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思忖,我计上心头。
我一边把缓缓倒下的树指给许世友看,一边很快地扫视了一下我们正在翻越的这座小山山头。
我用手指捅了一下许世友,说,
“得把哨儿拔了。”
“嗯。”
许世友应道,马上叫通讯兵把侦察班长请来。
许世友不看这座山的山头,而是用手指了一下,把任务交代了下去。
侦察班长转身要离开,我又喊住他,说,
“不仅要解决放哨儿的,还要把信号树倒向另一个方向。”
“明白。”
侦察班长敬了个礼,带着几个人转身跑了。
当我们转过这个山头,站在另一处山脊回望时,只见山头上的信号树缓缓地倒向了另一个方向。
我和许世友相视一笑,催促队伍继续前进。而确实,耳听得追兵反倒渐渐远了。
队伍又转过一个山头,从小山路上转下来走上山间大路,然后立刻列队跑步前进。跑了大概不到两里地,突然前方猛地传来“哒哒哒”、“砰砰砰”的枪声。
一时间枪声大作,既有机关枪,也有步枪,眼见得前排数个战士中弹倒地。战士们赶紧卧倒,我和许世友也匍匐在路边向前观察,而敌人的机枪还在“哒哒哒”地朝我们扫射。
这是一处“丫”字山口,一条长长的山间直路由东而来,过了这处山口有两条斜路,或西北,或西南,大方向都是往新集而去。而敌人背靠山崖,在“丫”字路口的交叉处构筑了工事,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把我部压制于这条直路上。
敌人工事后面的山崖高耸,岩石突兀,异常险峻。我问许世友,
“这是什么地方?”
许世友想了一下说,
“应该是鹰咀石,上次突袭我们也经过这里。”
听许世友这么说,再打量眼前的山崖,果然越看越像一只苍鹰尖尖的嘴巴冲下,好似捕食猎物一般。
建国后如果在这里开发旅游,一定是一处很好的自然景观;我英勇红军曾在此激战,也是一处很好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人文景观哩。
看此处山崖险峻,我脑海中不自觉地想到旅游开发,唉,和平年代旅游享乐的旧思维还是深深的影响着我啊。可此时枪声在耳,激战当时,我部正被敌人的机枪压得抬不起头来,不容人心猿意马。我立马收摄心神,观察思考眼前的局面。
我正思考怎么歼灭对方堵截之敌时,许世友又在耳边恨恨地说,
“上次这里没民团啊,这个顾狗子真会挑地方。”
是啊,上次顾狗子吃了大亏,自己的女儿、女婿都被红军打死了,在这样的扼制进出新集的交通要道,顾狗子当然要派重兵把守了。
当前的敌人屯重兵于咽喉要道处,强攻必然伤亡很大,如果不突破这个隘口,则只能绕道而行。可在敌占区的山里兜圈子,被敌人围追堵截,无论如何也是非常冒险的事。、
而且此处不能久留,发现中计的敌人追兵很可能会及时反应过来,再朝我们撤退的方向追上来——如果腹背受敌就更被动了。
或进或走,只有两种方案,我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我望向许世友,只见他也是眉头紧锁。
看当面之敌,都是民团打扮,人数约有五六十人,估计有两个排。如果对方没有机枪的话,以我红军战士的英勇,一个冲锋就拿下阵地了,可现在......
而许世友似乎下了战斗的决心,他大声地向趴在前面的一连长命令,
“一连准备冲锋,打垮他个狗日的。”
又扭头向后面命令,
“二连、三连跟上,一起冲过去。”
“嘀嘀嘀嘀嘀嘀......”
前面一个红军战士猛地站起,吹响了冲锋号。号声的第一个音刚发出来,所有的红军战士都一跃而起,吼叫着向敌人冲去。我和许世友也跃起直冲向前,只见前面的战士倒下了,后面的战士继续前进,毫不退缩。
狭路相逢勇者胜,现在的局面只有跟敌人硬拼了!
就在这时,只听对面山腰传来“嘭嘭”两声,我一时有些愣神,而随即就看到两个黑乎乎的圆家伙朝我们飞来。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许世友大喊了一声“卧倒!”同时一把把我摁到在地,随即耳边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我眼前白光一闪,瞬间失去了知觉。
(第一卷完。请看第二卷:皖西鏖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