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宣走进来,皱着眉头看向我们。
“这里面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这到底是……”
我使了个眼色,示意出去说话,这里面满是血迹,腥臭的味道快把我熏得晕过去了,生存环境太恶劣。
段宣点点头,带头走了出去。
“物证组前前后后看过了,除了肖梦琪和她的家人、保姆之外,没有其他人的指纹。更诡异的是,那血掌印上也没有遗留下任何人的指纹。所以就叫你们过来看看……”
“这按正常的方法结不了案,你就按肖梦琪精神分裂,自虐而死结案吧。”
段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子明显一抖。
老爹这句话,相当于证实了肖梦琪是被鬼魂索命致死的猜测。
墙角处,一阵白雾升腾起,一只皂角官袍的阴差向江傲天行了一礼。
我们走过去,那鬼差向江傲天汇报:“已经发现邪魔踪迹。黑白无常已将其堵在两街区外的拐角。”
江傲天点点头,吩咐我:“你就在这儿安心呆着。”
没等我回答,他手上寒芒一闪,消失在我眼前。
“这溜的够快的!”
反正现在那只邪魔无法附身,我有骷髅戒指保护,也想去看看那个把我害的那么惨的邪魔被江傲天制服的盛景。跟老爹招呼了一声,就往外跑。
到大街上的时候,不远处的天空阴沉沉的,压的人心头直跳,仿佛风雨欲来,大厦将倾。
仿佛有无数鬼气在那处汇聚——
就是那儿!
我撒丫子就往那儿跑去,越靠近那儿,路上行人越少。阴气、鬼气浓重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喂,你干什么的?”忽然,身后一双大手捏住我的后脖领子,把我拽地差点往后扑到。
回过头去,是个长相妖孽的青年男子。
这是谁?不是警察啊?管我干什么?!
“放开我!我有急事!”我大力挣扎起来,那男人的手却不放松。
“还是个挺可爱的女孩子,只不过前面很危险,你不能去。”他笑着把我往后拉了拉。
“你先把我放开!”
那男人笑了会儿,忽然愣了一下,喃喃道:“不对啊,江傲天已经设下结界,你是谁?竟然能闯到这里来?”那男子斜挑着眉,那双桃花眼紧紧盯着我看了片刻,恍然大悟地喊了起来,“哦,你就是他藏在家里不肯放出来的那个小娇妻?”
什么有的没的……
我头上满满的一排黑线。
“你认识江傲天?”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上衣印着骷髅血脸的衬衫,下身满是涂鸦的裤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从来没有听说过江傲天在阳间有其他认识的人,更别说是这么一号奇奇怪怪的人物。
“我当然认识你那个鬼老公了……我们可是老大的交情了。”他的脸上一副倨傲的表情,嘚瑟的眉毛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我从来没听他说过你……”我两眼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
心中警铃大作——不会那只邪魔又找到一个完美的宿主了吧?
还好今天往兜里揣了几张黄符,现在正好能派的上用处。
趁他不注意,从兜里掏出一张镇鬼符,二话不说,“啪”得一声贴到他的脑门上。
黄符安安稳稳地贴在他的脑门上,没有碰到鬼物时冒黑烟的反应——
我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眼前的这个是个人。
“哟,警惕性还挺高。”他伸手一把撕下头顶上的黄符,看了眼,“哼,就是画的不怎么样,跟我比可差远了。”
“……”这小子口气好大!
“你既然认识江傲天,就快点放开我,我要去找他。”
他的头晃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断然拒绝:“你家那位要是发现你去搅合这么危险的事情,肯定会发火的。”
我气得跳脚,脸涨得都有点发红了:“那关你什么事?!”
男人伸出一根指头在我眼前摇了摇,“你这话就说错了,他发火可不一定对你发,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忽然,街的拐角处发出一声“轰隆轰隆”地爆炸声,大地好像都在颤抖——
那边怎么了?!
我急于想知道江傲天的情况,抬脚狠狠在眼前男人的脚上狠狠一踩。
“啊!!!我靠!!!”
身上禁锢一松,我抬脚往声音的来源处跑。
“哐当哐当……”是沉重的铁链和石头地板摩擦发出的声音。远处的地上密密麻麻跪着一群群阴差鬼吏,他们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只能用虔诚和忠实供奉不远处的那个高大伟岸的男人——
江傲天墨发飞扬,低垂着的眼中是无边的冰冷寒气。
“竟敢对我的妻动手,你知道这会是什么下场吗——”
他的声音在我的心上震荡出动人心弦的旋律——
我的妻,我的妻……
江傲天眉眼低沉,右手屈起,在虚空中画了一道符咒,那符咒仿若实质,幻化成一张发着白光的纸,轻飘飘地落在那邪魔的身上。
当那符咒碰到邪魔的一瞬间,邪魔的双手像溅到了硫酸似的,发出“呲呲”的声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很快他的双手变成了地上的一滩粘稠的尸水。
这是为我昨日受到的屈辱报仇吗?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那只邪魔疼得喉间发出模糊不清的吼叫。
“小小丫头,力气不小……”我回头,是刚才在路上拦住我的那个奇怪男子,他刚想教训我,刹那间,空中响起了缥缈而悠扬的声音——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
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
凶秽消散,道炁常存……”
随着这咒语响起,烈烈阴风扑面而来,阴气鬼气冲击着,天地变色,眼前的场景似乎都在震颤。
“我的乖乖,今天江傲天真是发了大火了!”那男人看了我一眼,贱兮兮地笑了笑,“是不是跟你有关系啊?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姓江的当了千百年的单身狗,成个亲还无师自通了。”
我没理他,屏住呼吸看眼前的景象——
如此震撼的景象让我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了,只能怔怔看着中心那全身仿佛笼罩着金光的神祗。
他是神祗,是凡人熔尽了骨血都难以触碰到的存在,是让人心甘情愿献上自己的魂魄,只为能触碰到他冰冷的指尖、只为能换来他一个慈悲的眼神的神祗啊……
那邪魔受了重创,伏在地上,嘴角有一团团污血冒出来,神色慌乱地嘶吼。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江傲天的脸色沉得像是这无尽压抑的天色。
“什么不可能?是我不可能为穆灵儿做到这些,还是你不可能下地狱尝尽自己的苦果?”
那只邪魔嘴角抽动了一下,嘶哑出声:“帝君大人,你为了一个凡人就能做到这种地步——你又会有什么苦果?”
江傲天皱了皱眉,低头看自己微屈着的指尖——“你残害生灵,作恶多端,早已为世所不容,我灭你,是天理,是人道。”
“是吗……”那邪魔看着江傲天冷冷笑出声,嘲讽的声音划过我的耳边,“即使我现在仍在生死簿上,仍然不惜违背天道置我于死地,帝君大人啊,神祗也要渡劫,也有惩罚啊……”
这是什么意思?江傲天他也要渡劫吗?
那邪魔微微转了脸,看向我的方向,一字一句地说,“穆灵儿么……果然是阴时阴地、纯阴之体的女子,竟能勾得我们帝君大人如此方寸大乱,失了心智,迷了心神……”他边说边笑,随着他的笑声,嘴角涌出了一大团一大团乌黑的血迹。
“你说的太多了。”江傲天面色阴沉如寒潭深水,微微一抬手,空中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洞。
大洞里一片黑暗,黑暗中仿佛又万鬼嚎哭,阴气逼人。那股冰冷的阴风变成一道道风刃,在那邪魔的身上割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忽然,从大洞里吹来的阴风猛然回缩,那邪魔手上的法阵不停,但徒劳无功,那股阴风一下下将他往洞口拖。
这、这是从地狱里直接撕开的一个大洞吗……
“帝君大人,我就在地狱睁眼看着,你会为这个女人做到什么地步——哈哈哈。”
他阴冷恶毒的声音仿佛就在我的耳边,那血红的眼睛直到最后一刻都紧紧盯着我,嘲弄而讽刺。
我恐惧地闭着眼睛,不敢再看。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面前一个放大了的鬼脸凑近了,贴近我的脸。
我吓得大叫一声,倒退一步。
原来是白无常!
他标志性的三角眼叽里咕噜转着,猩红的长舌在我眼前甩了甩,阴阳怪气地说:“人世间最恐怖的东西……小娘娘,你知道是什么吗?”
能是什么?不就是白大爷你这张实在不堪入目的尊荣和神出鬼没的不良作风!
他鲜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嘻嘻嘻,最恐怖的东西,不是鬼怪,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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