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修皱着眉头,语气沉沉浮浮:“那要是再疯,怎么办?”
要是治得好那倒没什么,要是病上加病的......他不得让江郁也跟着陪葬,不,再拉上全家。
江郁头皮发麻。
这么些年,她没有怕过的东西,唯一怕的便是这一位。
毕竟,大哥过了那么多年还是大哥。
江郁垂着头道:“如今....太医不也是....没有办法吗?与其这样一直....拖着延迟就医,倒不如试一试,大都督,您视姜彧为亲子教养在侧,自然不希望....看着他将来后半生都是这副模....”
魏修挑起两道倨傲的眉,声音冷峭如腊月的霜:“当然不希望。”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姜彧是朝中年轻一代中最有潜力的新贵,他将来还想着带着他一道上战场历练,若是以后都这副样子了,那他的一辈子岂不是都得毁了。
姜彧是属于战场的,在战火漫天中纵横驰骋的,也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发光发亮。
而现在的姜彧......
“不要出去,我不要出去......”
“坏人,统统走开,走开......”
“你们走,你们别碰我......”
江郁头皮发麻地点了一点头:“那好,如果陛下、大都督信我的话,那就请你们先挪步,我一定想办法让姜大人好起来。”
平瑄帝诧异问:“你能让他好起来?他现在不吃不喝,整日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不认人,就算是路太医来唤他也没用。”
江郁道:“我只能让他暂时听话,而不是现在这样疯疯癫癫的。”
“是什么办法?”魏修道。
江郁微微一顿,眼睑微垂:“大都督,恕我无可奉告,但若我有半句虚话,我这条烂命交由大都督您亲手处置。”
魏修眉间微垂,负在身后的手腕转了转:“我要你这条命有什么用?”
身侧的冷气又寒又渗,平瑄帝气息微伏,朝江郁挤眉弄眼:“江郁,你说这话要对自己负责,到时真治不好姜彧,孤也不会保你。”
陛下也怕大都督呢!
江郁收到他眼神的示意,忙道:“陛下,我不是意气用事之人,而且,这是一条人命,更不会拿姜大人的性命开玩笑的。”
平瑄帝起身,掸了掸身上微湿的衣衫和那后背一身冷汗:“好,这里就由你来解决。魏修,我们......出去吧!”
魏修震了一震袖子,这才随着燕平君起身向外而出。
管长淮走在自己跟前,半蹲下来,揶揄地笑:“江五,你真的有办法?”
江郁面无表情:“这些年砸在我手上的官就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你要做温舒的下一个是吗?”
......
......
床榻边,江郁环着手,面色沉沉,如死水里掉入一颗滑石,掀开一池浑水:“呵,姜大人,行啊你,不就是想要我过来登门认错吗?”
江郁扶额,释然一笑:“认错便认错,你出来我给你认个错。”
“姜大人,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再装下去可就得引火自焚了。”
姜彧置若罔闻。
江郁爬到床上,一把将他蒙在脸上的被褥掀翻在地,便见他瑟瑟发抖地抓住床头木栏,眼眶含泪,下唇紧咬,抖成筛糠一样的小可怜虫,深邃的眼球内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可真够丢人现眼的。
江郁皱了下眉:“你知道自己是谁吗?叫什么名字?”
姜彧摇着头,脑袋便垂了下去,好像是因为想不起自己的来历而敏感得心下抽紧。
江郁歪着头看着他:“大人,姜大人,您还记得我是谁吗?”
姜彧猛地抬头,“坏人。”又立马垂下,身子缩得更紧了,像个亟待安抚的小刺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