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她不忍心去欺骗一个父亲,那会让她的良心不安。坦白的交代还是用借口遮掩,百里静好一时有些纠结,甚至忘了出去迎接。
直到房间的门被猛的推开,一个懦雅的中年美大叔,欣喜万分的走了进来。浅灰色的锦袍看上去风尘仆仆,俊朗的脸上还带着日夜赶路的疲惫,可是都无损那双凤眸里此刻洋溢的激动和欢喜。
“静儿!”两个字微带着难抑的颤音,走到隔着两米的距离时,却突然顿住,似是害怕,似是惶恐,还有一丝不敢置信。就那么僵硬的站在那里,紧紧的盯着眼前那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失了再上前一步的勇气。
百里静好亦是僵硬的站了起来,心底有丝紧张的不安和愧疚。穿越来之前,她是个孤儿,从来没有见过父母长什么样子,也从未享受过父母的疼爱,如今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半响,咬咬牙,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沉声开口,“那个,其实我是……”
“静儿,为父都知道!”急切又动容的一声,打断了百里静好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出口的坦白!
“你……”百里静好震惊的仰起不解迷茫的眸子,向来聪慧灵动,随机应变的脑子难得短路了!
他知道?他知道什么?自己只是霸占了这身子的一缕幽魂吗?
布衣侯百里奚到底经过些风浪,多年磨练出来的沉稳冷静,让他渐渐的从初见的巨大喜悦中沉淀下来,屏退了房间里所有的人,又命木三木四守在门口,十米之内不许任何人进入。
房间里只剩下一脸茫然失措的百里静好,还有满腹心事的,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的百里奚。
自从这次奉了皇命离京去歧州,心就开始莫名的不安,尤其是看到静儿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模样,更是万般舍不得。若不是想起智善大师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就是违背圣旨,他都不会离开!
十六年前,静儿才一出生,晚秋便离世,他当时痛不欲生,若不是看着襁褓中瘦小的静儿需要他来照顾,几乎想要追随而去。只是他没有想到,静儿竟然也是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
当时多亏智善大师相救,用了千金难买的回魂丹才险险的保住了静儿一条小命。只是从此后,静儿的身子就一直虚弱不堪,任他请便天下名医,用尽世上所有的好药,都无济于事。
这一年,更是严重到下不了床,性子也变得淡漠麻木,像是垂垂的老人。若不是坚信智善大师曾经预言,说静儿乃是至贵之命,百岁才终,他几乎要万念俱灰。这一次离开,智善大师特意差人从京城传了话来,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安心等待即可。
当时他百般不解这话的含义,直到接到木三的飞鸽传书,静儿大难过后,竟然不治而愈,那种惊喜让他一时几乎承受不住!快马加鞭,日夜不停,此刻,看到站在眼前活生生的女儿,娇艳美好的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再没有之前苍白无力的颓败,他才顿悟智善大师一番话的深意。
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半点不由人。之前不论他如何费劲心机,时机不成熟,再用心都是无用。安心的等待,现在,终于拨云见日了吗?
晚秋,你在天有灵,看到我们的女儿凤凰涅槃一般,也可以安心了!
心里一番百转千回,眼里似有泪在凝结,尤其是现在恢复健康的女儿,那眉眼间的风华绝代,酷似逝去的妻子,一时更是百感交集。“怎么了?静儿,几天不见爹,就忘了?”
声音还是有些颤颤的,含着一丝紧张不安更多的则是期待!之前,静儿可是对他很是淡漠,连一声爹都很少叫。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打不开静儿的心结,捂不热那一颗失了活力的心。
百里静好身子一震,眼眶不知为何有些酸胀,袖子下的手攥的紧紧的,嗫喏着唇瓣,努力尝试着,却依然无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开口,那是对一个父亲感情的亵渎!“我……我其实……”
“静儿!若是没有办法说就不要说!不管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又经历了什么样的造化,你都是我百里奚的女儿!永远不会更改!”百里奚神情坚定,铿将有力,丝毫都不怀疑眼前的女子早已脱胎换骨。
百里静好动容半响,突然释然的一笑,自己前世的容貌与这一世一模一样,便是前世今生的孽缘,又何必纠结此我非彼我呢!眼前的男人是前身的父亲,那就是自己的父亲,是这一世疼她爱她的家人。
好像解不开的结突然就有了正确的答案,整个心里都轻松起来,茫然无助的眸子染上欢喜的笑意,一个字毫不扭捏的脱口而出,带着浓浓的濡慕之情。“爹!”
百里静好叫完,自己都吓了一跳,那一声爹自然不做作,带着陌生却又仿佛久违的亲情,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血缘关系,父女情深?
百里奚就更别提了,激动的一塌糊涂。除了静儿牙牙学语,不知愁为何物时,天真的叫过他爹,之后都是以父亲相称,每次听到那淡漠毫无暖意甚至没有一丝感情的两个字,他的心都要疼的抽起来。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去解开静儿的心结,任是谁了无生趣的躺在床上十几年,看不到希望,没有了将来,心都会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