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闻言,只觉怒意升腾,想自己纵横江湖几十年,谁人敢在面前说半个不字。而眼前这年仅六岁的孩童,毛都未长一根,竟却如此大言不惭?况且附加条件都如此无理,那真正条件的难度又岂不更大?
“老二,算了,青儿我让给你,这小子收不得。”天煞强忍怒意,冷冷道,“此子心机不纯,小心着了他的道儿。”
“是啊是啊,大半夜的,大家都累了,早点回家睡觉吧。”凌小星嘿嘿一笑,如同阴谋得逞一般。“不劳你们送我回去,我自己走回去。”言罢,转身便走。
“欲擒故纵?这小子真有很大的古怪。”地煞看着凌小星的背景,对天煞笑道,“老大,你不想看看他的底牌么?”
天煞冷哼一声,有些不快,道:“我怕我们非但看不起,还会输了全部身家。”
地煞不以为然,道:“只要不是上天入地,他还能提出我俩做不到的什么条件?就算他想和当今皇后睡一觉,也不是难事。”
天煞道:“此子虽年幼,但心思诡密,绝不输于你我所识之人。大祸。”
地煞道:“正因为他心智过人,所以我更想收他。我相信凭这小子的心智,加上我俩教的功夫,十年之内必搅得满天风雨。就是是大祸,也是祸害别人。虽然他心思诡诈,但心底不坏,还能祸害师父?”
天煞沉吟片刻,道:“好,老子就看他底牌。”
其实,天煞也觉凌小星颇为机敏,况天赋异秉,如有二人传授,将来之势绝不会输青儿、破军半分。
更何况自己蛰伏数十年,还有数桩未了之事,但以已身份却不便出手。青儿武功虽是不弱,但很少行走江湖,阅历不足,难以担此重任。
破军功夫不错,但位列杀手之名,也不便随意暴露身份,而且思维颇正,过于死板,不懂圆滑之道,同样难以托付。
唯此小儿,古怪刁钻,脑子活络,虽有好色之心,但狗胆包天,浑不知惧为何物,言行看似无赖无耻之极,偏偏每句话衔接有度,进退有据,似早已算计好了一般。
“天才!”天煞脑中忽闪现出这个想法。
“小家伙,回来。”地煞道,“我们答应你的条件。”
凌小星转过身,看着地煞,脸上有些不快,道:“我都走了这么远,现在让我回去,没看到我这么一身肉?你以为我不累啊,我又不像你们会飞。”
地煞笑道:“做了我们的徒弟,我们就会教你怎么飞。”
“哦。”凌小星感觉不咸不淡,面无表情的说道:“先挖个坑吧。”
地煞不解,道:“你的条件就是让我挖个坑?你想挖什么?你不是想让我从这里挖到你家里去吧?”
凌小星白了他一眼,道:“我让你挖坑,是待会儿我说出条件之后,你们如果要杀了我,就顺便把我埋了吧。”
“你当我们言而无信?”天煞冷冷道,“老子保证,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哦。”凌小星的神情似乎被二人折腾来折腾去的有点烦,淡淡地道:“那我就要说这个条件了。”
“你说,说完了我们送你回家看日出。”地煞笑道,有点迫不及待。
天煞心头却是一沉,隐隐感觉似有大事发生。于是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心情。
“我的条件就是……”凌小星仍旧不咸不淡,完全没了初时的兴奋,反倒是无可奈何的神情。
地煞见他愈是如此,心下愈是大慰。刚开始他能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但看此情形,觉得凌小星只不过是不想做自己徒弟而虚张声势而已。
他看了天煞一眼,眼中露出得意之色,似在说,我就说在我面前这小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这下不一样会乖乖做我们徒弟?
但天煞却不做此想。
因为他知道,凌小星的算计一路铺来,其条件不可能简单,况且这小子诡计多端,绝非善茬。
所以尽管凌小星看似一脸茫然之色,但他心中更是紧张,双手亦不由紧握。
“老子紧张吗?”天煞苦笑。
面对一个没有一根毛的小子,老子竟然会紧张?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夜色如此美好!天煞深吸一口气。
地煞见天煞罕见的举动,不由一怔,笑道:“嘿嘿,老大也激动了。”
“……”凌小星缓缓道:“你们做我的徒弟!”
石破天惊!
惊涛骇浪!
天地双煞如同被雷劈一般!
“如果你们不答应我的条件,那你们就做我的徒弟!”
“我的条件就是,你们做我的徒弟!”
当凌小星说出这个条件时,天煞怔了良久,却又莫名一宽,连他自己都很讶异,此刻的自己居然心静如水。
从地煞与凌小星谈条件开始,他总觉得这是一个局,一个凌小星给他们设的局。但他却非常期待,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家伙,能给自己设一个什么样的局?
他非常好奇,但凌小星的局外所言却令他大有煎熬之感,就像是有一块百斤重的石头压在心口,非常难受。
尽管他知道凌小星这个局很大,在他心里,就像一个很神奇的迷一般,让他却想剖开这个局,见到迷底,所以,由始至终,他虽惴惴不安却更为期待!
五十年了。这种感觉五十年都不曾出现过。今日有这种感觉,竟能令他心底有一种期待已久的震颤。
他兴奋了!心中的那种悸动,就如同五十年前深入敌营、纵横杀戮带来的强烈快感!
他非常期待,期待凌小星的迷底,期待他最终的底牌。
当迷底解开,纵是在自己意料之外,当底牌揭开,纵是自己输得输得一败涂地,但是,心中的巨石终于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