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在一瞬之间被拉到极近,他能看见那咆哮着的链锯无可阻挡般的砸落下来,嗡嗡的轰鸣震的他心生具动,然而他选择俯身,挥剑上撩。
而也就在这一刻,链锯在他眼前势不可挡而下。
鲜血之花,在下一个瞬间于被火焰笼罩的世界之中绽放。
……
……
张简从没想过自己也会犯这样的傻。
他忍不住回过头,再一次问道:“你要想清楚……”
“我想好了。”一个轻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语气却生冷很多,“你能做到吗……看着一个孩子去死……而我们见死不救。”
张简的目光在宋欣琬的脸上微一停留,最后叹息一声,转回视线,目光看向小巷之外那白色独栋公寓。
雨,暂时的在天空里停顿了,然而云,铅灰色的阴霾,仍然在视野的尽头翻涌着,遮天蔽日着,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而风声渐骤,路上的行人像是也被这份蒙压下来的阴霾与压抑的气氛影响了,变得越来越少。
张简又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思考,又像是在自怜自艾,最后松开紧握黑色直杆雨伞的那只手,让黑色的破旧雨伞悄然坠落进雨水里,溅起大蓬的水花,然后靠上墙面,拉开刚刚到手的风衣,逐一检查挂在其中的枪械与武器。
他很细致,细致意味着这是一个很慢的过程。
宋欣琬就站在他的身旁,身侧的水泊里倒映着她纤细的身影和苍白的侧脸,她换上了一件米黄色的风衣,下摆一路垂到膝盖,然而她的头发仍然是湿漉漉的,紧紧的贴着苍白的面孔。
一切的很安静,唯一的声音仅仅来自呼啸的风。
直到宋欣琬的电话再一次响起来。
低头摆弄武器的张简微微抬起头,看了她,然后说:“开始吧。”
女人拿出手机,毫不犹豫的挂断那个电话,然后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毫无血色的笑,才缓缓的走出去,走出这条小巷。
而在最后一刻,张简忽然道:“我不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女人没说话,仅仅顿了顿便又一次迈开脚步,远方的风吹过来,吹起她紧贴皮肤的黑色发丝,缕缕飞扬。
张简看着她走出去,缓缓的站起身来,忽然就像点起一根烟来,然而他很快哑然,他不会抽烟,身上也从来没有烟。
想到烟,他就不由得想起这只队伍里最能抽的那个人。
范钟,如果他在这儿,会这么做呢?陈松呢,他会怎么做?
张简仰头遥望黑沉沉的天空,隐约看见紫色的狂蛇在浓重的阴霾中翻涌。
男人发出低声的呢喃:“都是滥好人……凭什么活下去呢?”
有风吹进小巷里,呜呜的呼啸,像是在哭,又像是一声作为回应的叹息。
……
……
宋欣琬敲开了那扇门,她不知道范钟、陈松在这里的话会怎么做,但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像那一日,飘雪的东欧小镇里,她看着走出门去的陈松之时,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那样救人的勇气。
也正是那一日的认知,让她今天拥有了勇气。
她不知道如果这是一个故事的话会怎么发展,或许会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罢。
她走进自己和楚婷婷住了将近四个月的“家”——一栋欧式风格的二层小楼。
但这里没她想象中的很多人,相反的,只有一个显得吊儿郎当的年轻人坐在通向二楼的楼梯上,嘴里叼着根烟,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头发甚至是蓝色的,然而这个看似不良青年的白人手里把弄的,却是一枚小巧的手雷。
而开门的也是一个未见过的、表情阴郁的白人中年人,只有他眼中偶尔一闪而过的精光显示他绝非善类。
房间之中,起码在一层,似乎就只有这两个人。
他们似乎真的没有多少人手。
当然对付几个武装“平民”都算不上的轮回者菜鸟也用不上多大的阵仗。
宋欣琬扫视了一眼,目光转回过来:“楚婷婷呢?”
说话的是坐在台阶上的年轻人,他吸了口烟,伸出一只手捋了捋狂乱的像是直接涂的颜料的蓝发,漫不经心道:“另外的那个黄皮猴子呢?”
宋欣琬心里微微一紧,本能的有点紧张,但对方此问是她早有预料的:“我们产生了分歧……他不愿意来救人。”
年轻人将手里的手雷别回腰间,用两根手指夹着烟,吐出一口灰色的烟气,短促而疯癫的笑了声:“但愿如此……希望他不要想别的办法进来——你知道反器材狙击枪的威力么,”他第一次正眼看宋欣琬,看着女人的脸色越来越白,他的眼里有疯癫而淫邪的意味在肆意生长,然后化成歇斯底里的笑,“哈哈哈……碰一枪下去,人就剩一半啦……哈哈哈……”
宋欣琬忍不住微微后退一步,然而她问:“楚婷婷在哪?”
年轻人的笑声因为这句话而戛然而止,他微微偏过头,吸了口烟,眯起眼来,做出似是回味似是享受的神情来,伴着一声独特的讥诮而短促的笑,他用陶醉的语气说:“中国孩子的味道可真不错,还有那叫声,啧啧……可惜啊……”他摇起头来,“太不经折腾了……死了。”说出最后一句话之时,他已经再一次回过头,再一次俯视向下面的那个女人,陶醉语气与表情皆是骤然阴冷下来。
就在这句话落地之时,在他身后,二楼之中,骤然响起一声枪响。
年轻人阴冷的表情眨眼变成酣畅淋漓的狂笑:“哈哈哈……你们晚了,现在是真死了……哈哈哈……”
宋欣琬抬起头来,脸色越发苍白,藏在风衣长长袖口之中的手死死的攥紧,指甲嵌进肉里,直至渗出血来。
因为在那声枪响之后,主神永远及时的提示终于在这时候响起在她的耳畔。
中洲队轮回者楚婷婷出局!
更远的天空之中,层层的云蒙压下来,雨落倾盆。
而那风声,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