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去了大半,屋子里丑娘又开始忙活了起来,她让豆芽把几处闲下来的房间简单打扫一遍,自己带着布老九去邻居家抱来些被褥。这些是给叶毛他们晚上盖的,担心他们夜里受凉,早早的又在房里架了炭盆,打理的可谓是无微不至。
洋子跟三个马贼把院子里的残羹剩菜收拾了下,叶毛这会儿不知道抱着酒坛子在哪个角落里呕吐着。整个院子里在皎月下井井有条打理着,谁也没发现,有道身影走了进来,轻车熟路,朝厨房走了进去。
“婵娟,家里来客人了?”
正在洗碗的丑娘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忙转过头,就见厨房门口站立着一位器宇轩昂的男子,他看样子二十七八岁,长得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一身白衣,用逍遥巾随意把头发绑了起来,看起来端是潇洒风流。
“卫,卫大哥。”
急切的起身,丑娘瓢了水洗手,就去倒了杯热茶。
此时院子里静悄悄的,洋子他们正在柴房洗澡,卫姓男子四处走动转悠了几圈,丑娘端了杯热茶双手递了过去。
“谢谢!”
卫姓男子接过茶微笑道。
丑娘含羞低下了头,把弄了会衣角,才轻轻道“老虎回来了,还有他的一些弟兄们,家里就热闹了会。”
点点头卫姓男子道“这个我知道,小虎儿还是改不了以前的xing子,依旧是那么的乖张。”
“让你见笑了。”丑娘低下头不咸不淡道。
卫姓男子看不到她的摸样,并没发现丑娘眼眸中一闪而逝不愠。在丑娘的心目中,布老虎就是她的天,她的全部,丑娘xing子软,人也好,不代表没脾气。别人欺负她可以,别人打她骂她都行,但是不能欺负布老虎,甚至连说都不行,固然,丑娘做不出什么报复的事情来,但是丑娘也有她无言的抗拒。
看了眼焕然一新的宅院,卫姓男子兴致勃勃道“婵娟,听外人说,老虎他现在是哪个钱庄的东家?”
“登州锦程钱庄!”丑娘一字一语,抬起头认真道。
微皱眉头,卫姓男子嘴里念念叨叨,好久才沉吟道“不对啊,我记得锦程钱庄的东家是李辉啊,以前我也没听说过他们还有个少东家的。”
“可老虎现在就是他们钱庄的少东家。”丑娘坚定道。
卫姓男子苦笑着摇摇头,这会皎洁的月光挥洒在院子里,丑娘的样貌静静呈现,她细眉弯弯,小嘴微抿,亭亭玉立的身材,双手叠于胸前,就像那木兰花般娇蕾,坚强的让人怜惜。
丑娘不美,特别是微风荡漾,发梢起扬那道如新月的胎记格外扎目。
不过卫姓男子看的痴了,丑娘毫不遮掩自己的缺陷,落落大方,低眉颌首的摸样,真的让人很痴。
“婵娟,我想娶你,我跟爹爹说了,他也同意了。只要你答应,我卫泊愿意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卫泊,将近十年前,他就是扬名四方的卫大傻子,得了阳病天生痴呆,终ri寻欢,夜夜不空。
那年他父亲卫山做主,以收容布老虎为代价让丑娘嫁予卫泊。目的就是看中丑娘的清白身子,一来看看能不能为他卫家繁衍子嗣,二来丑娘xing子柔,也能当得伴随照顾“卫傻子”一辈子。
当时丑娘没法答应了下来,布老虎知道了这件事怒发冲冠,以一柄菜刀,追杀父子两人好几条街。正因为那次的负伤,卫泊神智被惊醒了,从此以后明理辨是非,家迁登州城,更是拜得贤师求学,明年就要参加小考。
丑娘听了这话娇躯一震,惊诧的抬起头不知所以。
卫泊眼神迷醉的望着她,双手按住丑娘的肩膀,轻轻唤道“婵娟,我的好婵娟,相信我,如果你肯嫁给我,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我,我...”
丑娘惊恐的想要后退,却脱不了卫泊双臂的按压。
这时从走廊里漆黑的角落出来一人,拍着手掌笑道“阿丑,既然卫大傻子想明媒正娶你,咱得高兴,你应该笑,开怀的笑,可不能愁眉苦脸啊。”
出来的正是布老虎,他话里打着趣,眉眼肃穆的紧,更可怖的是他左脸红扑扑的,瞧轮廓应该是个巴掌印。
丑娘瞧见出来的是他,芳心大乱,小脸煞白几分,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力气推开卫泊,快步走到布老虎身边低头怯怯。
卫泊被打扰了告白,心中正是不愠,瞧见布老虎,他瞳孔收缩,难掩的害怕让他脚底冰凉,心中更是有股想要转身逃跑的yù望。
“卫傻子,这几年混的不错嘛。成啊,你要娶我家阿丑,我不反对!”布老虎微笑着负手而立,丑娘在他身边微微抬眼,小脸煞白了几分眼中光彩更是黯淡了许多。
“不过嘛,老子如今也算这关城头脸,你小子上门讨亲,一不请媒,二不拜礼,三嘛...”布老虎瞧瞧他空空如也的双手,不屑道“你卫家有个驴庄了不起啊,老子开金号的,要钱有钱,要人有人,阿丑是我亲人,你这般做法,莫不是想当众打老子的脸?”
“谁,谁他娘的敢打咱老虎哥的脸,谁啊...”
院子角落的草丛里爬出个身影,正是醉的两眼发直的叶毛。这小子喝不得酒水偏偏嗜好这杯中之物,故而布老虎三令五申,不得让他畅饮。
今儿下山,忙活一天,难得布老虎心儿痛快少了管教,这厮花花肠子就起来了,中午找了个地儿喝了两口,晚上更是打着陪同的意头搞了个淋漓。
先前找不见他踪影,其实这小子就在那灌木丛里醉酒揽月,如今锒铛着爬了起来,浑身酒气不说,那灌木丛本就是倒痰盂的臭地,这会他身上更是臭的发酸让人掩鼻皱眉。
叶毛生的眉清目秀,平时和善的紧,真正知道这厮的都懂,见酒之后立马成“鬼”那姿态,完全就是楞傻子跟凶蛮子的结合。
卫泊架不住布老虎的冷嘲热讽,叶毛打个照面吓得他更是手足无措。
想想甩袖走人吧,卫泊又放不下这张老脸,干脆眼观鼻鼻观心站那屹然不动,心里暗想着以静制动,布老虎总拿他无法吧。
要说对付文化人他拿话语挤兑你,布老虎还真有点那么头疼,但若是你拿出副无赖架势,嘿,咱布员外别的招数没有,整人却是一等一的高明。
他见卫泊不说话,装的跟大尾巴狼似的无动于衷,索xing示威似的挽着丑娘秀肩,鼻孔朝天。
那边叶毛醉的一塌糊涂,心眼跟布老虎默契的很,这是布家院子,他是叶家大少,咱有钱人,不像在马寨里头百无禁忌,咱不打你,可以恶心你是不?
借着酒意,叶毛把布老虎对他的苛刻换成咒骂全喷在了卫泊身上,这厮本就是嘴巴闲的慌,像小姑娘嗑瓜子似的喋喋不休,没过半盏茶的功夫,卫泊顶不住了。
自己喜欢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挽着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这是严重的尊严打击。叶毛含沙shè影的借酒骂话,让卫泊这个斯文人更是愤怒难耐,你说咱像大老爷们般撸其袖子大干一场吧,卫泊….嗯,布老虎当年十几岁的娃娃都敢抄菜刀砍人,这会…
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再沉默中死亡!
斯文人有斯文人的气节,卫泊重重的冷哼了声,甩袖转身,可是还没等走上两步,后头又传来了布老虎捏着嗓子的喊声。
“二十两银子的宝钞,明儿你自己瞅个机会把房子地契送过来,剩下的钱,嘿嘿,您卫家公子要是看重哪家闺女,这就算咱布家给你上的喜钱。”
从怀里掏出张宝钞丢给叶毛,布老虎挽着低头顺眉的丑娘进了房。
“阿丑,你放心,咱不带这么堕落的,改天,嗯,要是这城儿找不到省心的婆家,咱娶你,风风光光八抬大轿娶你,还要宴请全城,让县老爷给你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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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朋友来了,不得不招待,我又晚了,万分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