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这伙人都是夫子庙的泼皮,咱们得罪不起,我看不如破财免灾,给他们些银子算了吧。”
白发老翁双手展开护住卫泊,又用不大的声音让满厅堂的人听个真切。
卫泊那张俊朗的脸儿憋的通红,大喝道“不行,东叔,他们这摆明了是敲诈,是碰瓷儿,我们驴庄拿着良心做买卖,不可能做那黑心汤水,他们要是心中无愧,凭什么不让我把汤拿去衙门仵作检验,他们分明是做贼心虚。”
夫子庙那边领头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他长得不比卫泊俊俏,尖嘴猴腮,四肢短小,不过眉眼中却是狠戾暴虐,看的出来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那汉子瞧得卫泊两叔侄唱戏般红白脸乱奏,大手一挥,冷笑道“弟兄们,给我砸,使劲的砸,今儿咱就把这破酒楼给砸个窟窿,就算闹到县太爷那里,也是咱有理!”
十来个泼皮得了令,他们别的不行,打拿抢砸那是个顺手。
不消盏茶的功夫,偌大的厅堂里锅碗瓢盆砸的哗啦啦作响,桌椅更是拎起来往地上碰摔,弄的遍地狼藉。
卫泊被护在柜台里眼睛都怒红了,他喊叫着要冲出去打那为首的汉子,却被白发老翁拼死抱住了腰杆子不得动弹。
“东叔,东叔,报案,报案,就是拼的血本无归,我,我也要告他们。”卫泊跳脚怒吼,站在楼道的跑堂一溜烟跑出去朝县衙狂奔。
夫子庙那边为首的汉子,这人叫李财,混混头子李涛的独苗苗,他双手环抱于胸前,三角眼眯起来跟毒蛇似的打量厅堂,瞧见入门正首悬挂的那张“百年老店”的牌匾,眼珠子打转,指着喊道“给老子把那牌匾下了!”
“不,不行啊,顺子,狗蛋,牌匾,牌匾不能让他们拿了去啊。”
瞧见夫子庙的泼皮搭桌子上梁,白头老翁颤抖着手指嘶吼着。
护在卫泊身边的两个小厮忙跑过去奋命相难,要知道,一家老店,最注重的就是底蕴。摊子没了,可以重建,银钱没了,还可以在赚,底蕴没了,就像人没了魂儿,那就是堆行尸走肉。
卫家驴庄,这块百年招牌就是他们的命根,丢不得,失不得,那是几代人的cāo劳,祖辈留下的标榜,卫泊可以没了命,也决不能在眼前丢了他。
当两个小厮被李财手中的短刀吓得不敢动弹,卫泊就像出笼的疯狗,张牙舞爪朝李财扑去。可惜他就是个文弱书生,怎敌的过人家手段利索?
抬起一脚,李财轻松踹了卫泊一个锒铛倒地,这会儿厅堂地面传来轰的一声,悬挂横梁的老字招牌摔在地上,隐隐可见裂痕。
白头老翁目眦俱裂,打着哆嗦要去扑过去舍身护卫,这时有道纤细的身影比他更快。
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丑娘,跑过去紧紧把地上的招牌抱在怀里一动不动。
李财站在附近,三角眼上下打量着她,一挥手,冷道“把这娘们抬走,牌匾给老子砸了。”
“不,婵娟!”
倒在地上的卫泊也不知道使来哪股子力道,像头伤痕累累的野狼,他扑身到丑娘身边,站起来双臂展开。
一脚重重踏在他小腹上,卫泊吃力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倒在丑娘身边。
两个泼皮狞笑着走来,瑟瑟发抖抱住招牌的丑娘抬起头,恐惧的抿起小嘴,双手却更加用力的抱住了那块百年牌匾。
“婵娟,快,走。”
倒在地上哽咽的卫泊推着丑娘的肩膀,她低下头不说话,只是颤抖着身躯,倔强的守护着。
要说打女人,这终究不是什么男人都做的出来。
两个泼皮见丑娘倔在那里,对视一眼谁都不忍先开这个手。
李财在旁边有些不耐烦了,大步走过来,把手里短刀放在衣角擦了擦,伸手就要去抓丑娘肩膀,卫泊好像愤怒的狮子悍然不惧迎向了李财手中刀。
“找死!”
三角眼里寒光乍现,李财恶向胆边生,左手如蛟抓住卫泊脖颈,右手短刀迅猛直朝他小腹捅去。
“不,不要!”
冷电寒芒,刁狼疾行!
砰的一声震响,李财手中短刀炸的粉碎,他的虎口更是传来钻心的疼。
清脆的碰撞声落在地上,一枚急速打旋的太极球顿时引来所有人瞩目。
“朗子!”
“到!”
“回家自领三十鞭子!”
“老虎哥,朗子愿意受罚。”
驴庄门口,熙攘的人群分开条岔道,布老虎背负双手当首而行。
他左右两旁分立懒洋洋的叶毛跟不怒自威的马三放,而在最后头,满眼儿怨毒的朗子也就是先前报信马贼,死死的盯着李财,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丑娘是朗子送去修习女红的,就是那么刹那的功夫,丑娘在驴庄差点遇害。观风口马贼做事比较爽快,他们注重结果,朗子没有完成好职责,丑娘如果真的惨遭不测,他当百死不赦!
布老虎没有任何表情进了大堂,楼道上有不少二楼的客人认识他,不过却没打招呼,那些人知道夫子庙的底子却不知道布老虎的根底,害怕引火**。
李财是没见过布老虎的,瞧他前呼后拥进来,以为是哪家的阔少,带些不满的情绪喝道“你是谁!”
轻蔑的瞧了眼李财,布老虎没搭理他,直接走到丑娘身边,将她微颤的身子抱起来,布老虎温柔的在她耳边轻语道“阿丑,不要怕,老虎来了。”
把丑娘手里的牌匾取来,布老虎顺手丢给了洋子,这会丑娘又被熟悉的感觉包容着心儿,浑身暖洋洋的,让她情不自禁整个人都靠了上去。
挽着丑娘的细腰,布老虎来到倒地的卫泊身边,躬下腰,他伸出了手。卫泊瞧了瞧眼儿全是期盼的丑娘,抹干了嘴角血迹搭过了手,被布老虎一把给拉了起来。
“不错嘛卫大公子,有点儿男人的担纲知道不能委屈了女人!行啦,这事交给老子来办,你找人把地方收拾收拾。”布老虎松开丑娘的细腰,走过来拍拍卫泊肩膀,靠近他耳边,含着笑意,轻轻又道“这里没你事了,跟老子抢女人,那也得学学老子这手段。”
话完,布老虎不理会yù言又止的丑娘,接过叶毛递来的大恶狼形,双球在手中盘旋,大步朝李财走了过去。
这会儿大厅里静悄悄的,布老虎的脚步声格外清脆的踏响,来到李财身边,这厮仗着身边人多趾高气扬。布老虎左顾右盼,瞧见柜台上面有坛未开封的酒,洋子是个机灵人,他细心的顺着布老虎眼神瞅去,屁颠屁颠把柜台上的酒坛子取了过来递去。
布老虎掂量着手中的家伙,满意的瞧了眼洋子,挥手让他躲过去些。李财有些纳闷的摸不着头脑,正要亮嗓子来个开口,布老虎眼脸一横,劈手就把酒坛子往他脑门一砸,只是一个回合,李财翻着白眼两眼冒星星,脚下几个锒铛,脖子一歪,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杀,杀人了,少主被杀了。”
打晕了李财,他身边的泼皮吓得哇哇大叫,布老虎提着股气儿,一巴掌正抽过去,靠的最近那人吐了口血,身子在空中翻个身,重重倒地上晕了过去。
“你,对,就是你,回去告诉李涛,让他带,等下,老子先数数,一、二、三...总共十八个人,每人一百两银子,你们少主一千两,半个时辰不来,等着收尸吧。”
眼瞅着有个jīng瘦的小流氓落荒而逃,东叔驼背着腰走来,抱拳道“壮士,你,你怎么放他走了啊,那,那李涛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头啊。”
布老虎满不在乎道“没事,放心吧,这趟梁子,嗯,看在你家公子舍身救我媳妇的份上,老子替他抗了。”
大厅里,布老虎一句话说的叶毛、马三放眉开眼笑,丑娘当他们压寨夫人,中,那是杠杠的没话说。
卫泊就有些不是滋味了,他心里好像被塞了团棉花似的堵慌慌,眼角余光瞅向角落里低头羞红脸含笑的丑娘,他抹抹嘴角的血迹,伸出舌头舔了舔,“呸”,好苦,真他娘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