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毛这会功夫也忘了高雄,两人几乎同时扑身就地翻滚躲开,偌大的地面上,唯独布老虎背负双手,嘴角含笑,屹然不惧。
见泰山之崩而不sè变!
不,布老虎他还没到那种境界,可以说干马贼的都是小心翼翼的主儿,听到一点风声就能远遁三百里。
那布老虎为什么不怕了?
石狮子又被长眼,它可不管你是王侯将相还是布衣枭雄。
可布老虎就是不怕!
他眼睁睁看着石狮子落地在他五步距离砸出一个深坑,从始至终,他眼神都未流露出丝毫胆怯,因为,布老虎坚信,布老九不会伤害他,他布老虎本家兄弟布老九永远都不会伤害他。
“哥!”
布老九甩着膀子憨头憨脑跑上前,他这会摸样就像村头蹲地上嘿嘿傻笑的二愣子,可就是这副jīng神头,那些趴到在地的士兵硬是不敢有丝毫想法。见识过布老九的可怕,那是一辈子的伤,不管眼前这个人多么憨傻,没有人会忘记之前那恐怖绝伦的一幕。
“好样的老九,你没让老子失望!”
重重的拍着布老九的肩膀,布老虎脸上笑意浓浓。
此时寂静的大街上,自远方天空,不约而同响起阵阵闷响。
红黄青紫!
东南西北的天空上亮出几道闪光,与此同时,寂静的大街上隐约可以听到来自远方的马蹄踏响声。
“哥,这声音好像是?”布老九有些疑惑的道。
拍拍布老九的后背,布老虎朝爬身而起的高雄走去,笑盈盈道“伙计,自个捅出的篓子自个收拾吧,记住了,在这片地头,我的名字叫布老虎。”轻轻用手指扣着胸膛,布老虎满是轻佻的看了眼脸sèyīn晴不定的高雄。
面摊上看热闹的刘群这会终于事情闹大了,他急忙跑过来张嘴yù言,布老虎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走过去把刘群肩膀一揽,布老虎笑道“刘捕头,走,咱们去那面摊好好喝上几杯。”
“老虎,老虎兄弟,我,我跟你说声...”刘群支支吾吾说着,布老九瞧他摸样不由笑着挠挠头。
这可不得了,刘群刚才也被布老九吓得到现在腿还软着,如今杀神就在身边,那啥,还,还对自己“yīn笑”,于是乎刘群撅着嘴巴狠狠吞了几口唾沫,紧紧的挨着布老虎顺从的朝面摊走去。
“威名镖局做事,闲人立走!”
“黑山寨!杀,杀,杀!”
“嘿嘿,咱台子口办事,快走,喂老头,别收拾摊子了,呵呵,命重要还是买卖重要?”
大街上四面八方来了五六队人马,他们乃是七家马寨白马帮、黑山寨、台子口的三支强援。
同时在三里桥那边,驼背东叔溜着他的小毛驴胳肢窝里夹着铁算盘威风赫赫。
从西河狂奔而来的王屠夫,在他身后跟着六七十号手拿短棒的地痞流氓,杀喊震天气势汹汹跟着上了三里桥。
王屠夫跟东叔都给布老虎相互引荐过,两队人打了个照面,讲明来历,王屠夫很仗义的让驴庄的伙计跟在老后头。
于是乎,在各方人马齐聚县衙门那刻,天变了。
ri落黄昏,晚霞似血!
大街上,高雄拽紧了拳头望着面前熙攘的势众。
他狠狠摆手做虚砍,身边一个小校举起号角鼓着腮帮子吹响了起来。
悠远绵长的号角声激荡在城内,从各个隐秘巷口,角落,茶楼飞奔出无数身穿兵服的士兵手中拿着刀枪,极快的找寻着号角声来源。
“所有人给我听好了,现城内潜伏而进大批马贼,凡遇可疑人物,据不投降者,杀无赦!”
高雄举刀呐喊,在他身边聚集的五十多号士兵遥相呼应。
同时,整个关城内,陆续的还有大批士兵集结,人数目测达到两百人以上。
面摊里,布老虎稳稳坐在板凳上,他身后站着的是马三放等人,对首而坐的是探头张望,汗流浃背的刘群。
等到叶毛气喘吁吁跑进了面摊下的铺子,布老虎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仰头满饮,叶毛道“哥,事情都办妥了,王屠夫还有驴庄的人全部都被遣送回家了。”
点点头,布老虎像没事人一样看着大街上集结的五十人,转头看向刘群疑惑道“那小高总旗什么来头?我记得一个总旗手底下的兵也不过五十人,这小子亮个声可是足足有两百多号啊,莫不是你那姐夫又要对我们使坏心眼?”
感受到周围传来的杀气,刘群缩缩脑袋,忙赔笑道“老虎兄弟,呵呵,误会,全都是误会,你可别做他想。这高总旗是我姐夫的本家兄弟,早年在登州有着几分人脉,你瞧这不马上过年了嘛,等过年了我这小兄弟就会晋升到百户。这次他来关城其实也就是个巧合,好像是金陵城里他那边的熟人准备跑趟登州。昨夜刚从大渡口下的船,这不,今早晨进的城准备歇息一天,不就碰上了嘛。”
布老虎淡淡的瞥了眼慌乱的刘群,瞧他眼神不似作假,便也放下了几分心思。
这时候从县衙大门飞奔来了几十骑,这些人都是来自三家的马贼,领头人布老虎都认识,白马帮的王猛,黑山寨的谢秋,台子口的傻小子高子雄。这三家人此时此地出现,虽说布老虎像旁观者一般把他们给卖了,不过总的来说,不管他们出于什么原因出来接下了这茬,这个人情,布老虎记下了。
“老九,你过来!”
此时马贼于官兵对峙了起来,布老虎招招手让布老九站了过来。
“哥啥事了?”
“教你些东西!”布老虎指着三家马贼正要说话,布老九截口道“哥,这都啥时候了还学东西,你瞧瞧,那边打起来了,好热闹啊。”
砰!
叶毛走过来跳起身一巴掌打在布老九后脑勺上喝道“插什么嘴,听着!”
“嘿嘿,老九,这热闹嘛,啥时候都能看,不过今儿你看不着了,这档子架打不起来。”
“为啥?”布老九憨头憨脑的问着。叶毛看在眼里有些不舒服,你说这傻大个天生神力,偏偏脑子像被驴给踢过般不开窍,他想要在教训教训,你说布老虎心软舍不得打,叶毛觉得自己身份还是蛮足的。
摆摆手,布老虎看出叶毛那点心思,让他暂且先退到一边,给布老九指着前面三家马贼介绍道“老九,那三家人的架势看出点端倪来没?”
轻轻的摇摇头,布老九蹲地上瞪大了眼睛,都没看出这场架怎么就打不起来。
“以后你入行,该有的眼力劲总得放亮些。”
“那三家人,看见没,威名镖局的王猛,白蜡双枪抡圆了膀子打出来,铺天盖地一块大青石都能敲的粉碎。你在看他后头的儿郎持刀,刀背压马,这白马帮半商半贼,行事都喜欢留些余地。刀背压马放道上那叫敬菩萨,也算示好,潜在意思就是我给你脸了,你自己划下道来,是战是和,反正老子没亮刀,事后真谈判扯嘴仗,老子总占着理儿。”
跟着布老虎说完,叶毛笑呵呵拍着布老九脑袋笑道“这白马帮就是婊子立牌坊,跟行道上的人总装的自己是个成功商人,转眼碰上正儿八经的商家,穷凶极恶搞的像城外山头,全是他白马帮的分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