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问:“那,后来呢?”
爹道:“哪里还有甚么后来,天亮了,大家自去卸货,谁还管的了这许多,大半夜的,又是在水边,有点子孤魂野鬼,也是可想而知,横竖并不曾害人,只是叫喊几声,不由他去勐海能怎么样?”
李绮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想胭脂河竟有这样的事,听上去倒像是甚么精怪作祟。”
胭脂河……我突然想起了昨天像是斜对门儿的胡三儿的男人背影,不也是去胭脂河了么!但是,那个背影究竟是不是胡三儿呢?
待李绮堂告辞,我送出去,偷眼望了一眼斜对门的酱菜铺子,却发现紧闭着门,胡三儿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到了下午,胡三儿才回来,而且身边还带了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十分娇俏,身上穿着一件干干净净的银丝绢裙,头上插着银簪,浑身透着娴静温柔,一股子素雅。
早有等着买酱菜的姑娘媳妇们瞧见了,急急赶了过来,问道:“胡三儿,你哪里走的桃花运?也不早说,这位姑娘是?”
胡三儿笑道:“甚么桃花运,这个是乐琴嫂子,来与我做帮工的,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才找了人介绍,请了她来帮着做酱菜的。”
“啧啧,这样好的人材,竟来帮工做酱菜?”一个大娘道:“抛头露面,不知道夫家那边过不过的去?”
那乐琴嫂子笑道:“不瞒大娘,乐琴家中夫婿没得早,家中又没有旁人,是立志守节的,故好不容易得到这样的工作,高高兴兴便来了。”
“啊呀,原来是这样,你是哪里人士?看着倒是眼生。”一个小媳妇问道。
乐琴嫂子答道:“我是京城西郊人士,小地方。人口也不多,还是京城里热闹,人也开通,我一个女人,也能找到一份儿活干。”
又有大婶子问:“那你独个儿来京城,可有住处么?”
乐琴嫂子也不嫌烦,答道:“蒙亲戚照顾,在草帽儿胡同赁了一间房,也颇过得去。”
众人虽说七嘴八舌,一听原来是一个节妇,便不敢开玩笑,却也窃窃私语,乐琴嫂子好涵养,对这些闲言碎语并不放在心上,只微微一笑。
待那乐琴嫂子与胡三儿进去了,都说道:“若是守节,怎么偏又与胡三儿这样一个年轻后生在一起做买卖?”
“倒是不怕别人嚼舌头根子么?”
“外地人,看来就算守节,也不顾及许多,也许一个地方一个风俗。”
“这可说不准,男未婚,女寡居,日子久了,两情相悦,开起一个夫妻店也说不定。”
“不过不管怎么说,年轻寡妇与小后生一起开店,可着实是怪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