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绮堂微微一笑:“在下知道,梅姑娘从来不骗人。”
我不好意思的笑道:“越发教梅菜不好意思了,唉,可惜断了线索,京城里的胡人多如牛毛,大胡子更是数不胜数,这样漫无目的的去寻那老邢法师,不是大海捞针么!”
李绮堂道:“不妨事,慢慢寻找,总能有他的踪迹。”
“你们找老邢法师?”突然一个干瘪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过来:“俺知道那老邢法师的下落!”
我和李绮堂忙回过头,只见一个枯瘦的乞丐正躺在墙角,袒胸露腹,趁着阳光,正在拿身上的虱子。
这个乞丐头发不知多久没有洗过,也不曾束着,只乱糟糟披垂在两肩,面孔虽然脏污的几乎看不清楚五官,可是粗略一看,年纪倒不算大,只在三四十岁间。
我忙问:“您当真知道么?”
那乞丐却没有理睬,只是眯着眼睛把刚拿下来的虱子放在半空里细细端详,穿着露着趾头破鞋的脚轻轻踢了踢一个破了边的花瓷碗。
李绮堂见状,便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当啷一声搁在了那个破碗里,那乞丐伸头一瞧,随手将虱子一丢,十分麻利的将那碗踢回到自己左近,伸出污渍斑斑的脏手拿出银子细看了细看,接着眉开眼笑:“瞧着这个成色,贵人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罢?”
李绮堂道:“不敢当,在下正在寻找老邢法师,倘若阁下知道那老邢法师的下落,还请行个方便,透露一二。”
“好说,好说!”那乞丐坐起身来,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剔了剔黄黄的牙齿,歪着嘴笑道:“那老邢法师么,原本确实住在这铁锚街的西域香料铺子里,只不过,前一阵子犯了事,像是给衙门通缉了,吓得当天屁滚尿流便收了东西躲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法术,弄得街上的胡人竟然如同根本不曾见过他似的,一个个稀里糊涂的,傻子一般,当真好笑。”
“哦?”李绮堂忙问:“那阁下看来久居这铁锚街,对街上的动向全了然于心了?”
“那是自然。”那乞丐得意洋洋的抠了抠脚趾头里的泥,笑道:“你别说,天天在这里晒太阳,捉虱子,却也不觉得无聊,人世之间熙熙攘攘,也有趣的紧。”
这个乞丐一说话,倒像是十分超脱,打机锋似的,京城果然人杰地灵,连乞丐说话都这么超凡脱俗。
“那可再好不过了。”李绮堂忙道:“那就请阁下将老邢法师的下落告知在下罢!”
“这个嘛……”那乞丐狡黠的一笑:“拿人家的手短,那就让俺领你们去吧!”说着便抖一抖身上的泥土,拿起破碗和破拐杖,有气无力的站了起来。
李绮堂的眼神似乎犹疑了一下,但仍爽朗的说:“那就多谢阁下了!阁下劳顿,待找到那老邢法师,在下定然重重酬谢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