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井的声音宛如随时就要断线的风筝,越来越远的说道:“缘生缘灭,早已注定,倘若他命不该绝,本神不去,他也会逃出生天,倘若他有此一劫,本神又何必去参与三界之中这样的闲事?本神可是累的很,累的很……”说着还老头子一般悠长的打一个哈欠。
“这……”我咂舌道:“龙神爷为何今日这般消极……”
瓜片忙道:“毒未解,毒未解!”
对了,瓜片是提过,龙井贪吃了一种稀罕的蘑菇,变成了与自己本性完全相反的人,可是这性子,未免也太消极了,简直就是换了一个灵魂一般。
我只得问:“那龙神爷这奇特的毒,究竟要怎地解?乔三儿哥哥那里等不得的!”
瓜片摇了摇它那毛蓬蓬的脑袋,道:“龙神爷贪嘴,吃的不少,想必得过一阵子。”
我只想着死马当活马医,还是苦苦哀求道:“龙神爷,这件事情,您只要出手相助,乔三儿哥哥定然便会平安无事,您不要这般铁石心肠,乔三儿哥哥不会让您白忙活一场的,他说他愿意准备着全猪宴酬神……”
“那又如何?”龙井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个事情么,本神本来想与你一个面子,怪也怪在你时运不济,偏生在本神忙碌的时候前来,所以本神早告诉过你,世情一切天注定,缘生缘灭观自在……”
这哪里像是龙井,分明像是个看破红尘,句句禅机的老僧,我哪里是能打机锋的人,一见这么长时间,连龙井的面也见不到,不由越发的着急,便往神像帘幕后面去寻,想着当面再求他几句,不料一进去,且愣住了,只当龙井不露面,是在忙着甚么大事,不想龙井居然在有滋有味的打一套五禽戏。
但见一个翩翩公子,舒筋活骨,脸上全然是一副老年人那种看破世情的安详表情,我十分怀疑,这个龙井该不会是谁假冒的吧?便忍不住又问道:“龙神爷,您说忙碌,便是忙碌着打五禽戏么?”
龙井见我进来,安详和乐的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本神以前,太过浮躁,如今想想,深以为悔,本神插手了太多红尘俗事,可不想再一错再错了。还是让自己想方设法平心静气,休养生息,修身养性为好,嚯嚯嚯……”
哎呀,我急得百抓挠心,恨不得且去把龙井摇醒。瓜片则嚷道:“中毒太深!中毒太深!”
眼见着平素的靠山今日竟然成了这般与世无争的模样,我又是着急,又是迷惑,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只惦记着乔三儿可不要给那怪嘴吞了去,心念一转,突然想起了能降妖伏魔的,除了龙井,不是还有李绮堂么!
李绮堂素来是个急公好义的,这次寻了他,准能救出乔三儿来!想到这里,我忙撇下指望不上的龙井,急急的出了龙神祠,直往后园门口跑,但是走在鹅卵石路上不过一半,我一下子又想起来,我根本不认识李绮堂家,又要到何处寻他?
这一下子,让我更加泄气,心里惦记着下落不明的乔三儿,忍不住跺起脚来。
“傻狍子尔在作甚难不成鞋里进了石子不成?”我一听这絮絮叨叨,半文半白的秀才腔,一下子明白是正山,忙回过头去,可不是正山正把自己半挂在青石井边沿上,一只手支着下巴,正十分兴奋的瞧着我,嘴里一刻不停的在絮叨着:“傻狍子速速来可见你今日有空便与吾说话可好吾又有半日未曾与他人说话简直难受至极胸中憋闷尔来的正好尔可听说了……”
我倒是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忙奔过去,道:“正山公子,你出现的正是时候,我家街坊给妖怪捉了去了,您与我一起去将他救出来罢!”
正山一听,禁不住双眼发亮,连声道:“吾最喜热闹同去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