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娘奇道:“怎地了?”
那个大嫂子一听有人感兴趣,越发的来劲了,忙道:“哎呀呀,我便是他们家的邻居,说是油菜花,便是他日日里青黄不接的意思。须知这个人哪,哪里是一个人,根本便是一条米虫,家中是破落了,自己白白生了一双手,却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就算是说甚么书中自有千钟粟,那破落落的家中也须得有人操持家务,料理生计的,要不然,吃些个草纸不成?这油菜花却是个正宗的甩手掌柜,两人的生计,可是他那年方二八的妹子一个人承担着,全然不让哥哥染指分毫,只说哥哥是个做大事的,遵循着祖训,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凡尘俗务岂是能让一个书生亲自操劳,自己一个女子,再没用的,照料哥哥正好。”
娘“啧”了一声,道:“这样的妹子,贤良淑德,往何处去寻!只可惜自己却吃了苦头了罢?”
那狐狸脸大嫂子一拍巴掌,义愤填膺的说道:“可不是么!哎,你们若是亲眼看见那个伶俐可人的二姑娘,要这样尽心竭力的侍奉兄长,也没由来的要心疼呢!那二姑娘为着生计,居然自己个儿在荒败的后院里面开垦了菜园子,种些个萝卜青菜自家吃用,早上有多出来的菜,便与得了空时纺绩的纱线一起,挎着篮子往紫玉钗街上卖,春日杏花,秋日菊花,冬日梅花,有可以换钱的,也全然不辞辛苦,只赚的够兄妹两个花用的,还要拿出钱来与兄长买些个死书……”
娘叹道:“这个妹子倒是也够刚强的,这一般的女子,哪里能做得出这许多?”
狐狸脸大嫂子咂舌道:“我说的这些个,可也都算不得刚强,若说真刚强,啧啧,前些日子,据说二姑娘还在上山摘蘑菇的时候伤了腿,没什么钱财医治,便自己个儿看了哥哥的旧医书,认准了采了草药来敷,这个油菜花哥哥可到是好,不闻不问,只知道看着那死书,听说吃饭上茅厕,也不会放下来,不是走火入魔是甚么!”
娘摇摇头,道:“这样的好姑娘,怎地还未说婆家么?嫁出去了倒能多享福些!”
狐狸脸大嫂子道:“嗨……这二姑娘的贤惠名声,街坊四邻,哪里有不知道的!手脚勤快,人也安生,生的也水灵,可不正是做儿媳妇的上佳人选么!你猜不着!媒婆子踏破了门槛子,想与这个二姑娘说一门踏踏实实的好亲事,这二姑娘怎么说!”
娘忙问道:“怎么说?”
那狐狸脸大嫂子以一种赌局上开骰子盅般的神态说道:“哎!这二姑娘说,就算是成了婚,也需带着哥哥同住,如若不然,只怕哥哥无人照料,学问没法子研读,误了终生,她身为这尤家的姑太太,死了也没脸见祖宗!”
“这……”娘果然也不曾想到,只是称赞道:“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妹子!只是着条件,谁敢应许?娶一房媳妇,还要连带着接大舅子来的?”
“可不是么!”狐狸脸大嫂子忙道:“你想,与这二姑娘家门当户对,能娶了正经做媳妇的,大概也都是些小户,哪里能凭空添一个要人照料的大爷?若是家世背景好的,可以养闲人的,论起这二姑娘这破落娘家,哪里又能做的上正房娘子?是以高不成低不就,耽搁到了现在,还不曾有何事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