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妈妈喋喋不休的唠叨声中,我逃也似的跑上了楼去。
自此以后,偶尔便能在烟雨阁的门口瞧见那个黄先生,总是一片痴心似的,往烟雨阁里张望,孤零零的身影倒是也怪让人心疼的。
我偶尔跟鸾儿说起来:“姐姐,你晓得那总来烟雨阁门口的黄先生么?那样潦倒,可是也怪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鸾儿白了我一眼,道:“你还不知道,他眼下里这副模样,全数是因着咎由自取,怪的了谁?”
我奇道:“看那黄先生像是识文断字,读过圣贤书的,难不成做过什么恶事不成?”
“恶事倒是不曾做过,不过是一个懒字罢了,整个烟雨阁,谁不知道他的名声!不过早先他是上座的豪客,自有烟雨阁的人亲力亲为的伺候,是以你不曾见过罢了。”
鸾儿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立在秋日的一片萧瑟之中,不觉叹口气,道:“他啊,当日里,便是以一个懒字出了名。每每出门,便要躺在软轿之上,也不下地,七老八十的一般给人搁在软兜儿里抬到楼上,就连喝酒吃菜,也都是姑娘们挑好的送进嘴里去,动一下,便如同要了命似的,能躺着,绝不站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懒成这副模样,除了花钱勤快,何事也不上心,更别说管理家业了,没了钱财花用,便将庄园田地售卖了,自己也懒得问价,懒得查账,只交于了下人经纪,下人焉有不中饱私囊的,倒是一个个肥的流油发了家,这不,偌大的一份产业,便是挥霍干净,云端掉进了泥里,成了这副模样。”
“怪不得罗妈妈也说他是一个败家子呢!”我恍然道:“怎地,原来是自己不善经营家计?可是,自己有手有脚,大可以寻点儿活计干,也是懒得做工罢?”
“可不是么!”鸾儿道:“先前大手大脚,家业自然是没有了,可是他们家诗书世家,怎地也有一肚子的学问,有手有脚有学问,干什么不好?”
我点点头,道:“去科考做官,不也是一条出路么?”
“他?”鸾儿冷哼道:“科考自然条条框框多得很,又要读书,又要奔赴考场,还要打点关系,他才不去吃那个苦头,操那个心,直言不讳,说是要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哪里像个常人!这看破红尘的样子,只怕连和尚也比不上。”
我点点头,也觉得不可思议:“虽说是淡泊名利的,可是人还是要活下去的啊!饭总是要吃的,再怎么说,这男子汉大丈夫,还要成家立业,养活自己总是不得不去做的,和尚们还要念经放焰口得香火钱,吃自己种的素菜呢,他这么大的人,不会连这个也看不开罢。既然不愿意科考,难不成教书先生那样闲适的工作也不行?”
“谁说不是啊,”鸾儿掴掌道:“你算是说着了!哪怕去做个教书先生,也是能有斗米可吃的,何至于此!可是他却因着懒,是一动也不想动的,连张张口,也怕吃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