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氏带着丫头婆子很快的就来到了甤锦堂前的青石路,贺妈妈在一旁低声的劝道:“您先压压气,毕竟是在老太太这里,万事孝为先,要是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岂不是便宜了莫姨娘?”
海氏的脚步一顿,滔天怒火中顿时就如同被浇了一瓢冰镇凉水,看着贺妈妈说道:“你说得对,是我太着急了失了方寸。”
看着海氏缓过神来,贺妈妈松了口气,又低声说道:“五姑娘毕竟才十一岁,还没分院子自己单住,有些事情就不好拿着规矩说事,老太太最近又怜惜五姑娘
受了委屈,还将杜若给指了过去,这个时候您可不能犯了倔脾气跟五姑娘对上,更何况老爷最近多是歇在吴姨娘那里,还是谨慎些好。”
海氏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是有些愤愤然,很是不满,贺妈妈一见立刻又加了句话:“太太,大姑娘还要说亲,老太太出身金襄侯府,谁又能知道哪一天您就要求到老太太的头上……”
海氏满腔的愤恨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想起女儿只得说道:“我知道了。”
海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愤怒,努力的调整脸上的憋屈,故作欢快迈进甤锦堂,然则海氏并不是一个善于压抑情绪,善于让自己伪装的人,因此强行压抑的结果就是还是脸上的神情很那啥……有点恐怖的味道。
老太太听到红莺回道:“太太来了。”
老太太的脸上就闪过一丝讥讽,随即消失不见,点点头,紧接着海氏就掀了帘子进来了,众人忙起身见礼。
梓锦暗叹今儿个一定是大凶之日,不然的话她怎么来给老太太请安都能遇上叶溟轩,遇上叶溟轩也就罢了,海氏还跟着赶了过来,一脸’捉奸‘的表情,实在是令人郁闷至极,因此梓锦越发的垂着头安安分分的缩在角落里不肯引起众人的瞩目。
其实海氏还真是冤枉自己的儿子了,也不想想姚长杰是什么人?那是将礼法规矩奉之为王道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地就带着外男进内院,更不可能做个保媒拉纤的给自己妹子牵红绳,之所以带着叶溟轩跟秦文洛来见老太太,一则是因为宣华大长公主给老太太送来一盆金桔树,二则是因为上次镯子被摔碎后的善后工作事宜,遇上姚梓锦是偶然。
几方人马心思各不同,海氏巧合自己的儿子几次三番训斥的话就要脱口而出,可是想到大女儿又生生的咽了回去,脸上的表情实在是精彩之极,堪称是五彩拼盘真人版现场秀。
老太太瞥了一眼海氏视若无睹她的神情,笑着说道:“难为你还找到了月娥,虽然将镯子给哄了出来,可是毕竟是梓锦做错事情在先,既然做错了就不能一味的只想着遮掩而不想着怎么去弥补赎罪。说来你来的也巧了,昨儿个锦丫头还过来说镯子的事情是她做错了,要去跟公主殿下亲自赔罪,依我看这镯子叶少爷还是收回去,改日老婆子亲自陪着锦丫头去给公主殿下赔罪。”
海氏茫茫然,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似乎还没有弄清楚状况。
姚长杰却是松了口气有老太太陪着,他也就不用担心了。
秦文洛很是赞赏的看了一眼缩着胖乎乎的小脑袋躲在老太太身后的梓锦,越发的觉得这样得梓锦真是可爱得很。
叶溟轩先是一愣,随即愕然,但是很快的就回过神来,想起姚梓锦一开始事发的时候就坚持过要上门赔罪的,没想到她居然能说服老太太跟她同行……可是看着这一世憨乎乎的小丫头,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高估她了?
“知错能改,勇于承担后果,五妹妹不愧是姚大人的女儿,姚大人的耿直,勇于直谏在京都颇有美名,虎父无犬女,倒是溟轩鲁莽了,还请老太太见谅。”叶溟轩笑着说道,脸上一片诚恳之色。
“小小年纪就能想到这样的方法,还能亲力亲为将镯子拿到手,叶贤侄才无愧于叶大将军的威名。”老太太笑眯眯的说道,满脸的慈祥和蔼。
姚长杰一看事情定了下来,就站起身来说道:“既然事情落了地,孙儿就带着溟轩弟跟文洛兄去前院了,等父亲下了衙只怕还要问话。”
老太太笑着说道:“去吧去吧,你们年轻人在一块也有很多话要说。”
姚长杰几人站起身跟老太太行礼,这才转身去了。
叶溟轩临走之前,眼神又飘到了梓锦的身上,只见梓锦默默地垂着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只是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送他们走,这样的漠视心里很不舒服,这样的姚梓锦叶溟轩很不习惯。
梓锦却觉得浑身发凉,总有一道眼神死死的盯着她,害得她也不敢抬头,生怕就碰上了叶溟轩饿狼一样的眼神,这个混蛋难道就没发现这一生的姚梓锦跟他前生遇到的根本就不一样了,梓锦已经很努力的躲开秦文洛,力图不跟秦文洛有任何的交集,就是偶尔遇上秦文洛有些纠结的小眼神,也是直接无视过去,可是叶溟轩为什么还是这样紧盯着自己不放?
难道说前世的执念就这样深?
待三人走后,梓锦这才松了口气,海氏见事情三言两语就被老太太拍了板,根本就没有询问过她的意见,心里很是受伤,可是嘴上还不敢反抗。心里硬是憋屈着,直到从甤锦堂回到了自己住的主院,这才将一腔怒火给发了出来。
“这一个个的眼睛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当家主母,居然问也不问我一声就直接定下老太太带着五丫头却给公主赔罪,那我在这个家里算什么?”海氏一怒,一挥手就将桌子上一个粉彩海藻纹的茶盏挥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碎瓷声。
芍药跟蔷薇身体微颤,立刻将屋子里的丫头婆子遣了出去,自己也躲在了门外不敢进来。贺妈妈也觉的这事有些过分了,不过仔细想一想还是劝道:“太太,这件事情要说起来也不能怪老太太,是大少爷带着人直接去了甤锦堂,大约是觉得老太太跟平北侯府的太夫人是手帕交,这件事情老太太亲自出马岂不是更好?”
“那也不能漫过我就这样直接跟老太太回禀,这个孽障就是跟我商议下又能怎么样?”海氏哭得越发的伤心了,真心觉得这个儿子真是白养了。
贺妈妈却是一阵汗颜,跟您说您铁定不同意啊,这样跟公主交往的事情您必定会揽到自己身上,可是您跟叶老夫人又没什么交情……大少爷正是因为太了解自己的亲娘所以才索性直接绕过海氏去跟老太太商议的。
心里这么想,可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绞尽脑汁劝解道:“这说不定是叶少爷的意思,大少爷只不过顺水推舟罢了。大少爷毕竟是您养的,哪里能不跟您亲近……”
海氏海氏呜呜咽咽哭个不停,就在这时姚谦回来了,看着海氏肿的跟桃子似的双眼吃了一惊,问道:“太太这是怎么了?”
看到姚谦进来,海氏越发的觉得委屈了,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一般的往外涌。姚谦多年没见到海氏这样的模样了,骇了一跳,立刻质问贺妈妈太太受了什么委屈了?
妈妈心姚。贺妈妈酌量着用了一个比较和缓的语气将事情给说了一遍,姚谦听完突然想起自己进内院的时候,儿子一脸肃穆的说道:“母亲心情不太好,爹爹哄哄。”
当时姚谦还纳闷,这个儿子向来不管他们夫妻的事情,怎么突然间好端端的说这样的话,原来是他惹了祸要自己给他擦屁股……想到这里姚谦顿时有些无力,连老子都敢算计,这个混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