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不绝于耳,鞭风刮过处,空中光鲜亮丽的仙鸟仙禽羽毛乱飞,原本浮空中的那些个法器光芒全被藤蔓上泛滥的血气玷污,变得黯淡下来,然后便或炸裂或坠落,都化作一片粉尘!
青年的长发不知何时浮动起来,有艳红的液体顺着发梢缓缓地渗出,一滴一滴,温柔地滑下,地面上凝聚、蔓延……最终,形成湖泊一样泛滥、却又无比妖冶的颜色。
气氛渐渐变得诡秘起来,淡红色的烟雾弥漫,慢慢有了遮天蔽日的景象。
领头的道修长髯飘飘,居于最高处,眼见底下满地哀号,道修们被不断伸长的藤蔓搅得血肉横飞,终于脸色铁青。
他们还是小瞧了,这嗜血妖花雄体的力量。原以为数万道修集合起来,拿下它是万无一失的事,却没想到嗜血妖花雄体的实力比起传说中的更加恐怖,好不容易找到它的所把它围住了,才一个照面,就损伤过半。
失策了……可事到如今悔也无用,他长袖一摆,大声喝道:“摆阵!”唯今之计,只有用师门诛仙大阵一试。
死伤的灵禽带着累累创痕哀哀凄鸣,却召集下毫不含糊地聚一起,里三层外三层,呈九宫天干之相布下八卦诛仙阵,道修们神色肃穆,依照领头道修的命令站定,齐齐将法器祭起,按阵之变化聚敛灵光。
之后,大阵起,光芒暴涨,九宫之位的道修们绕阵眼飞速旋转,手中法器照口令分拨祭出,使攻击合一、灵力叠加,狠狠地朝阵中青年打去!
九宫天干八卦诛仙大阵奇诡无比,道修们的灵力通过大阵加成数倍,掀起澎湃的巨浪,阵中青年周身藤蔓游走之势更急,每一振颤都能把攻来的灵力打碎。
阵法变化愈快,攻势愈烈,青年眼中的戾气愈盛,那一头垂膝的长发似也禁不住这样强烈的震荡,一下子冲天扬起,又化为无数藤蔓倏然铺开,加入守备之列,击毁来势。
坎宫属水,有道修高举亥水钵,泻出滚滚巨洪,奔涌而下;离火属火,有道修擎出火龙罩,放出十二火龙,摇头摆尾;兑宫、乾宫属金,有道修击打雷锤电钹,布之以锐气,电闪雷鸣;艮宫、坤宫属土,有道修甩出息壤沃土,砌之以高墙,滴水不漏。巽宫、震宫属木,原为生门,却有道修祭出飞剑千把,以森然剑气破坏木气,使入得阵,而出不得阵。
青年释放的藤蔓极是坚韧,火烧不坏、水浸不透、土埋不住、雷电亦伤不得分毫,万千飞剑砍来,与其相交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溅!那些个藤蔓翻搅,犹如血海沸腾,张狂而起,席卷四方,
阵有八门,但凡有身亡,又即刻有补上,时时如此,身边不断化为虚无,饶是道修们自恃多,现下也有了些危机意识,不敢托大了。
“嘭嘭——嘭嘭嘭嘭——”
**碎裂的闷响接连不断,肉身被毁则元婴无所凭依,便被藤蔓几个扫荡绞成一团,散开的神识也被血气侵蚀,玷污了个彻彻底底……
领头的道修眼见这番惨状,心知大势已去,就连这九宫天干八卦诛仙大阵都奈何不得这株妖花,便再没有其他法子可为了。
这一回纠集了这些同道,可说是将师门及与师门交好的几个门派中天分稍好的道修都要了来,现变成这模样,是绝回不了师门交差了。心念转时,领头道修一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舍得这一身修为,封闭了那诛仙阵,说不得还能得个“除魔卫道”的好名声。若是逃回去,别说是面子上过不去,单单是折损了门派大半好手这条罪状,就能让掌门以最重门规处罚——那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得好了,领头道修从怀里摸出一颗荧光闪烁、足有拳头大小的透明珠子托掌心,竖起两根手指喃喃念咒,而后拼了命地将灵力全部灌入珠子里。珠子光芒大作,纤毫毕现,领头道修满头冷汗,嘴唇哆嗦个不停,还是强撑着把灵力持续送进珠子……终于,珠子几个抖动飞上天去,悬一动不动。
阵中的道修们依旧苦苦支撑,此时却都只觉丹田一阵莫名空虚,元婴竟齐齐破体而出!
空中的珠子此刻仿如恬不知足的饕餮,把那些个脱体的元婴当做美味一般吞噬而入,直到吸进阵中所有元婴,领头道修体内的那元婴才不甘不愿地跳出百汇,最后一个没入珠子之中。领头道修**颓然倒地的那一刻,他的面上,不知怎地也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就这时,青年也觉出异样,周身不断伸展的藤蔓顿了一顿,他一抬头,正见珠子白光大作,亮得极为刺眼,粗如山腰的巨大雷电直劈青年天灵,跟着就是“轰”地一个爆裂,空间仿佛被利爪撕开,扭曲出漆黑的裂口,一下子将青年的身体斩作两截!
那裂口风声呼啸,强大的引力大肆搜刮,把地面上的一切都吸收进去,持续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偃旗息鼓,消停下来。唯留下一道深不可测的黝黑沟壑横亘于此,成为再无敢踏足的禁地。
演武大陆,眠凤帝国,皇城角落的宫殿中。
面色惨白的女子捧着挺起的大肚子简陋的床榻上翻滚,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唇齿相合,鲜血汩汩而落。
不知疼痛了多久,她终于一个痛呼,双手从身下扯出个还连着脐带的彤红婴儿来,晕厥过去……
同一时刻,有淡红色的影子自高空直降而下,猛然投入婴儿身体,下一瞬,婴儿紧闭的双目睁开,露出的,是一双血红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