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榜出,风云定。
待石碑冲天而起,字字焕发银光时,天机门中长老千机子运转天机,算出那榜战之地所在,正是鹤鼎郡,绝雁山脉。
千机子以长吟报之,那巨大黑榜则以震动声应和。
此时,天下修士,尽皆知晓。
原本就聚集起来的修士们,如今如同百流相汇,从四面八方,都涌入那斌川河河畔。
那处为南北两地枢纽,却因过于繁华,而并无任何大型势力能够全面染指,反而是被分割成无数地盘,让各方巨擘都掺了一脚。
于是,那处也成为一处寻常散修都能随意进入的自由之地。
黑榜要等三个月才会再度沉入河底,故而若要知晓如今有多少对手、心里有些把握,就要在这些时间里前往斌川河,去看黑榜上的名字。
也是因为这个,让斌川河临近的城池,短短时日里就汇聚了无数修士。
黑榜屹立于河中央,上方每一个名字都十分清晰。
许多足踏法宝、乘坐飞兽的年轻修士们,都纷纷悬浮在那黑榜左右之处,无数道神识往黑榜之上扫去,将上方所有修士的名字、称号都收入识海之内,记忆下来。
但修士大多自傲,因为诸多称号之事,也引起许多躁动,被他们在榜战之前,就发泄出来。
还没过几日,城中就发生了数起厮杀对战之事,其中有因彼此称号相同或是相近,就觉得被冒犯之人,就要对另一方进行挑衅,战一回后,败者自然只能放弃称号,而胜者则仍旧保留,同时黑榜之上,那败者的称号也会自发抹去。
甚至有数十人因此事丧命,但旁人听来,也不觉如何。
称号伴己一生,这原本便该慎之又慎,珍而重之。
这一日,黑榜之前也依旧有数以万计的修士停留,他们的神识,仍旧在黑榜之上盘桓不休。
忽然间,在不同的方位上,有数人的神识,都落在了同一行银色字迹上,随后,就有数道威压,从那几处所在传来,久久不散。
然而最终,那些威压都化作了一句不满的话语:
“哼,万木之主?好大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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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龙府,核心第二座院落前。
这时候,此处正有不少人,分作两边,相对而立。
其中一位相貌俊雅的温和青年微微拱手,朝对面的华服公子开口:“大公子,我等就先去了。”
华服公子本来神色有些懒散,如今却是露出些惋惜:“既然尔等已然有所决意,也只好如此了。不过日后再见,可莫要当作不认得才好。”
温和青年笑道:“大公子言重了。”
双方说罢,温和青年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白衣人,目光霎时越发柔和:“师兄,我们走罢。”他又看向另一位紫袍青年,“乐正宫主?”
白衣人略颔首。
紫袍青年也说道:“自是同去。”
而后,这三人再向那华服公子告辞过后,就化作了三道遁光,破空而去。
大约过了七八日,他们就来到了斌川河岸,城池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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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天外遁光落下,就地化作三个青年。
一个气息柔和,一个神情冰冷,一个气势压抑,不论是形貌或是气质,俱是人中龙凤,叫人丝毫也挑不出毛病来。
这三个青年,便是告别白龙笙而先行赶来的徐子青、云冽和乐正和徵了。
数日前,听闻黑榜在斌川河中现身,随后又听得榜战之地已然确定,徐子青等人就不再闭关修炼,而是决定要先到斌川河一行,也来看一看这百年一出的巨大黑榜。
不过白龙笙身为少府主,手里还有许多下属,他本身也无需参加帮战,在这最后三个月的期限里,他也有不少事务要做,不少人手调配,便不能提前过来。但徐子青等人虽说与他相熟,却也不会为他而不顾自己行程,才有了告别一说。
日夜兼程后,三人就来到了城池之外了。
这一座城池,随斌川河之名,被唤作“斌川城”,可它与以往他们所见到的诸多城池都有不同,在城门口,并没有收取过路费的修士。
那城门大开,人来人往,都能够随意进出。
徐子青等三个青年修士来到此处,并没有引起他人注意——哪怕是他们刚刚落脚呢,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又有不少同他们一样结伴而来的修士,也同样在遁光下现出身形。
不管是城池里的城民,亦或是比他们先到达此地的修士,近些日子以来,也早已习惯了这络绎不绝的人流车马。
也不多犹豫,一行人就立刻走进了城中。
而这座城池也是极大,徐子青往四周看看,就发觉在这城池里,凡人是极少的,就算一些商铺里跑堂的伙计,都各有修为在身,而且隐隐约约的,似乎不同的商铺里,都有些竞争的意味,一些言行之间,也能看出许多大势力的影子。
南北交汇之地,果然是龙蛇混杂……也卧虎藏龙。
既然来了,三人并未急着前去斌川河探查黑榜,而是先寻找一座客栈下榻。
稍作打探后,徐子青就选了一处唤作“虎踞楼”的,这里据说住了许多外来的修士,而且后方有散仙镇压,几乎并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很快来到客栈里,迎客的是数位金丹修士,他们看起来年岁都不甚大,而且仿佛并非时常作者活计的人物——或者说,他们看来更像是养在门派里的内门弟子,神色间不卑不亢,有些甚至还带着倨傲之色。只是在面对来往大半都是元婴以上修士的情形下,才能勉强压下自负,尽力招待众人。
徐子青不消如何打探,就能从周围声音里,得到一些消息。
原来这虎踞楼乃是水月门在此地的产业,而这些接待的金丹修士,则果真是水月门的内门弟子。这回在风云榜战之际,那门派里发布了到此地诸多产业里招待客人的任务,且强制了许多本来门中前途远大、平日里捧在手心极力教导的天赋颇高的弟子们必须接受这一项任务。
也是因此,才有了这些似乎不太甘愿,但又不得不努力完成任务的“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