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燕奇秀先认识的罗蹊,这条线便能串的起来了,许多晦涩不明之处也能得到合理的解释。至于说燕奇秀高高在上,为什么要费这个心思来暗中扶持灵阳罗韫,道理其实显而易见,所谋的自然是庄少玄。
庄少玄五年前离京后困居关山,隐于明庄内几乎不见外人,不是江东官商两界核心圈子里的人士,根本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孙子兵法有云: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越是如此才越是说明这人的可怕。
不过所谓的名不见经传,也只是对上不得台面的中下阶层而言。庄少玄的父亲庄懋勋现如今气焰已成,朝野俱望,应者景从,以宁燕雷三系之根深蒂固,也不得不暂时选择避其锋芒而蛰伏待机,声势之大,由此可见一斑。加上庄少玄本身的才干无双,虽然因为贬谪的缘故,不能高调做事,但在关山五年的经营,早已将脚跟深深的踏入江东这片山明水秀的燕赵胜地,基业之稳,牢不可破。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讲,庄少玄在江东的影响力丝毫不亚于于培东,但他离京时得过郑重的告诫,且因前事之痛,绝了仕途的野心,所以并不常常插手官场政治,反而一心一意的赚钱发财,偶尔也帮人做点跑官买官的掮客买卖,在本地某些大人物眼里,倒也算不得恶客。
但燕奇秀显然不这么认为,庄少玄一日不死,她一日不安,所以通过温谅尚不知晓的手段,收服了罗蹊,扶植了罗韫,在关山的肘腋处灵阳市布下了这颗亮闪闪的尖钉,硬是将庄少玄经营的近乎铁桶一般的江东省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让他如芒在背,如鲠在喉。还如同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
至于是偶尔认识了罗蹊,继而通过他知道了灵阳骡,这才有了扶植罗韫的想法,还是早就属意罗韫,然后设法接近罗蹊,并安排他居中穿针引线,对温谅来说无关紧要。没有什么分别。
现在他需要搞明白的是,燕奇秀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将罗蹊驱出灵阳安插到了青州,是有所图谋呢,还是无意为之?
只有搞明白了这一点,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才能明确自己跟这位人间凤的关系,到底是敌,是友!
“温少,这事……”
安保卿见温谅久久不言,只是坐在沙发中沉思,忍不住问道:“咱们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最直接的法子不外乎联系宁夕,让她跟燕奇秀交涉一下。但这法子太简单粗暴,很容易闹的双方下不了台,也让宁夕夹在中间难做。
最保险的法子还是从罗蹊入手,撬开他的嘴弄清楚前因后果,但问题是罗蹊已经酩酊大醉,不可能再借机套话,等他醒来,怕是会后悔透出燕奇秀的名字。那里还肯再多说一句?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温谅发现自己的人生仿佛永远都在左右为难的境地中,需要抉择,需要明辨,一步走错,就会万劫不复。
这难道是对重生者的考验吗?还是老天为了平衡。特意给开挂的人施加了永久的debuff状态?
突然屋内响起的“嘀铃铃”的手机铃声,温谅扫了眼罗蹊的上衣口袋,对安保卿使了个眼色。安保卿走过去掏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罗总。今天要跟金龙的屈总开个碰头会,时间差不多了,您现在在哪,我过来接您吧?”
手机那边有点嘈杂,安保卿没有听出来是谁,沉声道:“你是哪个?”
“啊?安总,我是小孟,给罗总开车的孟易,不知道是您接的电话,我……”
“罗总喝醉了,今天的会取消吧,屈总那边我会打电话。”
安保卿挂了电话,道:“是孟易,罗蹊从灵阳带过来的司机,我见过两次,挺机灵一个小伙子,应该是他的心腹。”
孟易,梦遗?
取这样的名字,他爹是亲的吗?还是说这孩子是梦遗状态下的不幸产物?
不过这倒提醒了温谅一点,罗蹊的身份既然没那么纯粹,来青州人生地不熟,想必有些事情总得有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办,沉吟片刻,给左雨溪打了个电话,道:“罗蹊手下有一个叫孟易的人,去灵阳查一查,看看他的底细。”
左敬在罗韫身边安插有人,温谅是知道的(详见第一百七十九章十卦十准),所以想知道孟易的底细,走老婆路线最合适不过。
一个小时后,左雨溪的讯息传了过来:“他不是灵阳本地人,罗蹊从沪江回来时就带在身边,这次离开灵阳也带走了。据说是罗蹊最信任的人,连罗韫都不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