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明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杰瑞米的表现很好,甚至在注视桌上照片同时说着话的时候,脸部的肌肉微微地抽搐,仿佛一个同情自己的妈妈被父亲家暴,只能离家出走,满带怨气的孩子。
心下暗赞了一声,周少明示意继续。
“来吧。”老帕迪走到汤米身边,手中端着满满的两杯咖啡。
不敢相信地望了望,汤米把照片放回桌上,抬起头,眼眸中满是纠结地问道:“咖啡?”
“是的。”老帕迪平静地说道。
“哦,上帝,咱们十四年没见了,你不打算和我喝一杯吗?”汤米皱起眉头,露出牵强的笑容。
“我告诉你我已经戒了,汤米。我滴酒不沾已经快一千天了。”老帕迪看着有些颓废,顽劣,把脸凑到自己面前的小儿子,眼神中略带些些心痛。
汤米的笑容隐去,把脸缩了回去,满腹疑问地说道:“ho,得了吧,就喝一口!”
“不。”老帕迪坚持地说道,然后快步走到沙发边,把咖啡放下。
看着父亲坚持已见,汤米玩味地似笑非笑,却拿起自己的酒壶,扬起下巴狠狠地灌了一口,转过头继续看着桌上的照片。
镜头跟随着他的视线,从一张张的照片上划过,停留在哥哥布莱登一家三口的合家欢上。
斯坦森扮演的布莱登,已经从外形上,借助化妆有所改变,更加地粗旷和豪放,而周少明要求他尽量少地露出笑容,所以连这张合家欢的照片里,斯坦森都是板着脸,再加上那秃顶的头发,仿佛天生一个受尽压迫的中年人一般。
迟疑地拿起照片,汤米看着哥哥的脸,而背后的老帕迪沙哑着嗓子说道:“他现在在费城,是个中学物理老师。还记得黛丝吗?他们两现在有两个可爱的女儿。”
眼眸中露出短暂的失神,但很快汤米便恢复过来,随手便将照片放回书桌上。
“真开心你现在找到了上帝,妈妈一直很需要他,可他从来没有出现。”汤米皱起眉头,想尽量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但声音里丝丝的颤抖还是极其明显地表现了出来。
转过头,望着坐在沙发上的老帕迪,汤米狠狠地盯着他:“也许是上帝忙着照顾酒鬼,而忘了她吧?”
镜头很快转到汤米面前,给他的脸部一个特写。
脸上的线条变得僵硬,再慢慢变回柔和,汤米的眼神一瞬间如虎如狼,但很快隐去不见。
“我知道。”老帕迪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们走到哪都甩不掉你吗?”汤米重重地坐到父亲对面的沙发上,拿起酒壶再次狠狠地灌了一口,稍稍含着头的他眼神再度飞溅起愤怒的火星。
“我知道,我知道你母亲在西雅图去世了。”老帕迪靠着沙发,极力压抑着悲伤,望着面前因为母亲的死而不肯原谅自己,甚至揭开那层血淋淋伤疤的小儿子,只觉得心累到了极点。
或许是想控制自己的眼泪不要掉下来,汤米用手背狠狠地擦了擦鼻子,再用力地一吸,眼神飘到一边。
长吁一气,有若要把自己所有的愤怒和悲伤排除干净,汤米把头枕在沙发靠背上,依然是那种无法言喻的目光望着父亲:“还有很多精彩的细节你不知道。”
老帕迪很是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听着面前的儿子讲述妻子死前的惨状。
“在一个没暖气的烂房子里,她跪在地上咳嗽咳出了血,还让我用圣水给她擦身体,因为她没有医保。所以当时她只有等待着耶稣来救她。”汤米紧咬了咬嘴唇,声音越发地低沉,倒在沙发里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仿佛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那悲惨的一天,再度用力吸了吸鼻子,眼角隐约有泪花闪烁。
“对不起,汤米,真对不起……”老帕迪想到是自己逼走了妻子,又害她死在饥寒交迫之中,脸上克制着痛苦,面对自己吃尽苦头的小儿子,满怀歉意。
“真高兴能听到你说对不起,这是一大进步。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喝醉的样子。”汤米把头歪向一边,不敢再看痛苦的父亲,无穷的悲愤与苦闷在心中挣扎,终于与鼓起勇气与父亲见面的他放下这积压了十四年的大石,沉沉地睡了过去。
听到儿子的话,又得知妻子的消息,老帕迪只能深深叹息,以手扶额,把横流的悔恨泪水遮挡起来。
很好!周少明兴奋地挥了挥拳头,杰瑞米这家伙果然进步很大,这段表演简直精彩绝伦,充分地刻画出一位痛失母亲,独自一人闯荡天涯,落魄地回到父亲身边,满怀着想原谅又不愿原谅不敢原谅的矛盾心理,只能把痛苦深埋进内心的男人,这表现棒极了!
当然老戏骨尼克的表演也很不错,虽然只是一直板着脸,可以说是面无表情,但简单的手势,眼神变化,也很自然地体现一位满是后悔之情的父亲形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