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怕什么?若还有人早就出来了!”她转过身,侧脸如霜,在低空迈步,走得却并不似以往那般,一步仅在十多丈。
邵伦怔了怔,看着在夜色中渐渐模糊了身影的白袍女子,看着她孤零零的一步一步向着远方,心中忽然有些发堵。他轻叹一声,低语道:“我哪里是怕啊。”
忽然间,邵伦身子一震,二话不说架起虹桥疾掠向前。
月色下,白袍女子脸上那丝笑容依旧让他感觉冰冷,就像她的身子一样。邵伦飞掠向前,一把将摇摇欲坠的她拦腰抱住,正惊疑她体内如何没有一丝气机波动之时,心中却下意识地想起了在南川虎头山拓跋道场中,因自己境界低微,就是眼下这袭杀人不眨眼被称之为魔头的白袍在湖底唇对唇给自己输气,才得以保命至今。
怀中软玉,自是通体冰寒,却仍旧让他脸色通红燥热,一时只觉心中涌起一股怪怪的情愫,挥之不去。
这在九天宫中宫落云峰上独自长大的白袍女子却是无动于衷,任由这名小了自己百余岁应称自己为师叔的青衫少年搂着这具从未有人触碰过的躯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邵伦张了张嘴,低下头,小声说道:“师叔,你没事吧?”
她双眉弯了起来,笑了笑,语气却如往常的冰冷,道:“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至多不过死,何惧?”
邵伦愣了愣,一咬牙,也不管她是否同意,径自架起虹桥,拦腰抱住她,飞往深山之中。
他如今已是洞天境修士,虽还未学遁法秘术,只能撒土为遁架虹桥,但速度却大幅提高了不少。待飞过几座山头,邵伦腾出一手,翻出那对八卦鸳鸯钺,以神识牵引,对着前方一座峭立山壁劈了过去。
轰然巨响声中,大石四溅,邵伦踏虹而立,再以金蛟剪相辅,两件符宝同时行动,转眼间便在陡峭石壁之上凿出了一口大洞。
他驾虹而起,径自飞了进去,取出相对小巧的两支符剑,以神识牵引,简单劈砍了一阵,让那洞内石室四面变得光滑平整才算。
在此之间,白袍女子一直冷冷地看着他,直到邵伦将其放下,才转了头。
手心里依旧有那种冰凉感觉,自知似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的邵伦勉强抬起头,低声道:“师叔,弟子方才实在是冒犯,若有惩戒,弟子绝无二话。”
白袍女子侧躺在石室内,冷冷道:“我今修炼的是从虎头山所得的九幽冥典,正是进入第二层的时候,在此期间会陷入沉睡,你只管去那道观寻宝,此后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理我。”
“可是……”邵伦愣了愣,听到九幽冥典四字心就是一颤,自知那就是张天辉等人口中所说的魔功,正想多说,却见白袍女子已然闭上了双眸,竟已睡了过去?
邵伦呆愣半晌,走近一步看着她如霜侧脸,咬了咬牙,轻声说道:“师叔,你睡吧,弟子就在此守着你,护着你。”
“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他想起之前白袍女子所说,笑了笑,缓缓道:“催开千蕊杏红,因我有情吧?”
“其实在无垠漠佛手那里,你与七星洞的老妪大战之时,当空涌动黑雾,我就有了几分怀疑。你是天生灵窍啊,有何魔功能入得你眼?可那黑雾,那黑雾分明就是当初虎头山外的九子母天魔玄阴大阵!”
“当初于虎头山被张天辉所困,你放我离去,自己却不愿出阵,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你好歹是被太上长老收养的,而我是被九天宫追杀的孽徒,你若出了阵,多少要尽九天门人之责,再将我擒获。”
“那你又是如何出阵的呢?那些黑雾,今时今日已被你融为己用,便是修了魔功的原因吧。”
邵伦声音越来越轻,说到最后早已是泣不成声。他长揖及地,将头紧紧贴着地面,叹道:“师叔,在九天宫时,你就默认我畅行云溪那畔,在九天宫外,你又如此待我,邵伦岂是薄情寡义之人?您的大恩大德,邵伦今生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