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和清哑互见过。然后问妹妹:“天不早了,可安排了在哪用饭?”
卫晗忙道:“就在家里吃。我已经吩咐厨房了。哎哟,我去瞧瞧。看她们弄得怎么样了。哥哥,你帮我招呼郭妹妹一会。我去去就来。”
说毕,顽皮地对他眨眨眼,又对清哑告一声罪,忙忙出去了。
等她一走,屋内便一静。
清哑看看卫昭,卫昭看着清哑。
两个不爱说话的人相逢,仿佛比赛沉默。
还是卫昭先开口,道:“我妹妹自小便喜欢绘画和刺绣,一沉进去便会忘记身周人事。这点倒和郭姑娘织锦有些相像。”
清哑点头表示认同。
她也看出卫晗把刺绣当成了艺术,而不是谋生的买卖和手艺。
闲话几句后,卫昭提议道:“姑娘也坐了好久了,不如起来走走。我妹妹养了许多花草,后院花开的还不错,正好去看看。再有,后院临水,在水亭内坐着,比屋里敞快。”
清哑觉得他说得有理,便起身跟他去了。
后院果然繁花似锦,景色怡人。
清哑见巧儿和丫鬟在花丛中跑来跑去,十分快乐,不禁微笑。
她游目四顾,脚下不知不觉跟着卫昭往西南角的亭子走去。
凉亭的石阶座基高出地面三尺,站在亭内,视野十分开阔,可纵览这一片田湖风光。现是二月天气,湖中莲叶荷花尚未生发,湖面碧波如镜,几只画舫和小船成了点缀。视线尽头,是桃柳夹杂的十字柳堤。柳带飘飞,翠鸟轻鸣,正是道不尽的春光明媚!
“谢家这样打压郭家,姑娘难道任由她去?”
清哑正看得心旷神怡,耳边传来卫昭的声音。
她转向他,道:“郭家根基浅。”
所以无力竞争。
卫昭示意她在桌边坐下,然后看着她。
半响等不到她说下话,才道:“在下当日送姑娘的玉佩,姑娘莫不是丢了吧?或者扔在哪个妆盒里不认得了。”
清哑只当他玩笑,摇头道:“怎会呢!”
既然不会,那到底怎样呢?
卫昭被她几个字几个字勾得十分难受,索性开门见山道:“若是姑娘持玉佩来找在下,卫家必会全力助姑娘对付谢家!”
清哑仍然摇头道:“多谢卫少爷。”
卫昭道:“姑娘何故不肯接受人帮助?若是提出来,不单卫家,其他世家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清哑道:“大家已帮了,剩下要靠自己。”
隔了一会又轻声道:“靠别人,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
卫昭双眼便定在她脸上,可惜她没看见,正望向湖面。
空气中回荡着一个声音,“若你想,也能帮一世!”
花儿听见了,鸟儿听见了!
风儿听见了,水儿听见了!
清哑毫无所觉。
静了一会,卫昭起身,走出亭子。
在台阶前,他转头,朝清哑伸出手,微笑道:“下来。这底下有几丛兰草,颇有意趣,比养在盆里的要好。”
清哑起身,走向右前方栏杆处,这样不用下去就可以看见底下。
果然,阶埂下有几丛绿油油的兰草,近水又遮阴,十分灵秀。
卫昭慢慢缩回手,静静地看着少女。
这一刻,他感觉她就像那兰草。
无人幽僻处,是它最爱的地方。
卫晗轻轻走进凉亭,看看哥哥,又看看清哑。
最后,她目光定在卫昭脸上,似无声询问。
卫昭又恢复了清冷的模样,道:“我们在看兰花。”
卫晗笑了,招呼道:“郭妹妹,请前面去用饭。”
清哑便转过身,和他兄妹一齐出了凉亭。
大家吃了饭,坐着喝茶之际,卫昭又问清哑:“我让人备下船,陪姑娘去湖上转转如何?”
清哑歉意道:“对不住,我约了沈姑娘。”
卫昭只好低下头喝茶。
卫晗有些同情地看着哥哥。
正在尴尬微妙时,有人来回,沈姑娘来了。
沈寒梅来后,三个女孩子汇聚,气氛自是不同。
卫昭坐了一会,无心插嘴,也插不上嘴。
看了清哑几次,见不得注目,才起身告辞,让她们自便。
等他走了,沈寒梅拍着胸口道:“卫少爷在这我都不敢说话。这下好了。”
卫晗笑了,清哑也不禁莞尔。
沈寒梅好奇地问道:“清哑妹妹,你好像不怕他?”
卫晗闻言看着清哑,听她怎么答。
清哑道:“为什么怕?卫少爷只是话少。”
跟着又道:“我也话少。”
所以她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同。
沈寒梅娇声道:“你怎么跟他一样呢!”
卫晗忙问:“怎么不一样?”
沈寒梅却答不上来了。
说笑一阵,三个女孩儿带着巧儿游湖去了。
※
下午,沈家请郭家兄妹去家里作客。
花厅里,沈老爷和郭大全低声商谈,沈寒梅则带清哑在园子里玩。
郭大贵因为有事,傍晚时分才匆匆赶到。
他先去见过沈老爷,又和沈寒梅相见,“沈妹妹!”
沈寒梅和清哑逛累了,正来花厅喝茶歇息呢,见了他忙道:“郭三哥,我们都等你好半天了。这时候才来,都忙什么呢?”
郭大贵笑道:“好多事!”
清哑听着“哥哥”“妹妹”的称呼,有些诧异。
沈寒梅除了过年的时候回去老家,去年下年和今年初都在霞照。
因郭家借用沈家力量收棉花,她和郭大贵常见面。
两人混熟了,她便老爱拿话呛他。
听了他回答,便嘟嘴不屑道:“这个季节也收不到几两棉花,能有什么事?我瞧你就是无事忙!我就不拿方少爷卫少爷他们比了,我就拿严姑娘跟你比:她管那么多人事,也没见像你这样,忙得团团转,还顾头不顾尾的,她昨天还跟清哑妹妹玩了一天呢。”
郭大贵无言以对,十分颓丧。
他不过一个乡下少年,哪能跟他们比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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