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凉风亭。
大公主华婉披襟挂缀,身着织锦礼衣,正坐于凉风亭处,面对一桌珍馐糕点,烹茶缓品。
一袭红杉的持盈郡主坐于她身畔,听着旁边一位近卫俯身禀告风吹雪的消息,说风吹雪在客卿馆养伤已无大碍,只是气色略显低靡,已有辞行之意。
华婉公主点了点头,她表面依然镇定,只是狭长的丹凤眼之中,却是寒芒闪烁。流霜一代名将,流霜国人崇敬的明星,竟然在帝国摘星楼,当着无数人的面,败给了杨泽!对这个大晔世子,想必流霜国全体都不会陌生,甚至有些人对他是恨得咬牙切齿。而风吹雪,虽然在复原静养的这几天里看不出异样,仍然是那一副平静的模样。但华婉公主清楚,这个流霜国一代天才,崛起的新星名将,他其实已经极为疲累,他现在做出的平静,也只是披在外表的伪装而已,实际上这个曾经的名将,已经一夜之间风光不再。残留的只是虚有其表的镇定而已!
在流霜国东征沃土的战争中,被大晔国抵挡,被杨泽横插一脚,烧了十万大军的粮草。如今盛唐帝国修行者之战,又再度败给了杨泽!事件引发的哗然之下,现在的风吹雪,已经剥去了名将光环,鲜艳的身份,成为了一个低靡不振的人!
可以说,在华婉公主面前,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利用价值。这真是可悲的一件事。
“那个人不会回来了吧。”持盈郡主皓白的面容上,有一道血痕。这道血痕是当曰杨泽的剑意被胖道人阎商隐弹碎之后,一抹流芒穿透护体真气,划过她面颊留下的伤势。这伤势,也是她和他之间差距留下的烙印。
她只知道这条血线划在她从未受伤的脸上,很痛,极痛。是以现在想起当时那裂开肌肤的钻心疼痛,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华婉厉芒一聚,“北骁骑在追击阎商隐的路上,只要让对方逃出岭东关,再加上我诸多布置,有几位皇廷强者持威,必然让阎商隐此生再不敢轻入帝国!那杨泽做阎商隐的药引,只是迟早的事!”
此时回廊处一位侍从,小跑而至,跪下便报,“禀公主殿下,宋阀老七宋净持上谕单骑拦北骁骑营前道!阻挡北骁骑的侦查追缉!”
“宋阀动了么单骑拦道,宋徽你好大的魄力只可惜,已经太晚了。”华婉轻轻一笑,“既然持有上谕,北骁骑该撤还是得撤,只是态势已成,想必那杨泽,我已经送他上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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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中金碧辉煌的相国府。
“普天院比是这个帝国修行界最大的盛会。我想不需要我告诉你,你也该明白如果获得普天院比第一,你将要去的地方,就是至高的列王宫。”刘叔楼正坐于镶金象座之上,居高临下,望着伏在自己脚下的儒衣青年。双目之中,生出怜惜,看重,凌驾糅合混杂的神情。
儒衣青年双手趴服恭敬伏地,两只脚掌撇成八字形,在身前刘叔楼的垂训之下,现出绝对的尊崇。
“那里是阑苍院四大长老静修之地,也是我盛唐历代先皇颐养天年之地。距离祖先皇帝即位六十年禅位的规矩,也不过最后五年时间。这几年里,皇帝时常都久居列王宫中。你若能成为这届普天院比第一,那便当之无愧的成为当今皇帝的师弟,下任皇子的师兄,曰后国师之位非你莫属。”刘叔楼双目似有掌控万物的力量般半闭,“我潜心培养你这么多年,谁都没有想到,在阑苍院根本毫无背景的你,任人当狗般欺辱的你,最不惹眼也最被人看不上的你!将成为普天院比之上,最大的一匹黑马!将让所有人都为之臣服!”
趴在刘叔楼身前的刘四身子在轻轻的颤抖。他本没有名字,从当初被捡回来,他就随刘府姓,取了个贱名为刘四。但刘四拥有非凡的修行天分,所以在十岁那年,原本只是相国府公子侍童任人打骂的贱命,被相国府安排进入了阑苍院。
进入阑苍院,他的进境惊人,却被相国赐予的某种金丹,掩盖了本身的气机。所以在阑苍院,刘四也是最不起眼,最受人欺辱的一名普通修者。他初进阑苍院,就被高学籍的修者欺辱,将衣物丢入茅房,让他钻进钻出胯下取乐,在他饭菜中放入虫骸粪土,随时被替罚扫地,干最苦最累的活。就这么在阑苍院,过了六年光阴,而等到他成为阑苍院高学籍修者之时,就连初入院的低学籍修者,也久闻其名,时不时找上这个阑苍院出了名的软耳朵师兄玩弄取乐,因为他就是被扇了耳光,也绝不会还手,只会是一副恹恹欲哭的模样。
在这种风闻之下,就连教习,都对他很不待见。
这一切,不过是刘四一直在遵从刘叔楼的命令,有谁知道这个总是一脸傻笑任人欺辱修行从来不见半点寸进的家伙,一直在静静的隐忍潜伏,这样的力量,爆发出来有多可怕?
甚至听闻刘叔楼要让自己出头的一天。刘四觉得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候,所以他的双肩都在微颤。他的全身都因为兴奋而颤抖。
“等你成为国师,等你让无数人臣服。那些欺辱过你的人,他们将面临最残酷的命运。你一直喜欢的那个韩雪那些因为你卑微而对你看不上眼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还不是任你予取予求!”
儒衣青年身体颤抖地更厉害了,而他伏身弓起的背脊,正自内朝外,因为某种桎梏的解除,散发出慑人的气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