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莹莹笑道:“总归我现在也做不成生意,不若让我帮你的忙如何?不少案子都涉及女子之事,并不是所有女子都同我一般大胆,但是若有我做中间人,兴许会好许多。”
“姐姐若愿意,弟弟当然高兴。只是女子碰这些只怕名声不大好,对姐姐以后……”
方莹莹直接打断,“我如今还怕什么名声?重活一回总要肆意些才痛快,其实我之前说做生意也没多大兴致,只是觉得有门手艺傍身总比坐吃山空好。而且也是闲来无事,想给自己找点事做而已,再说了做生意也不比这些名声好多好。”
庄重听此哪里有不应的,他确实需要一名女性助手,这样更加有助于一些案件的侦破。
梅县从前的卷宗很多,庄重让童师爷先将即将行刑的案件调出来,正准备开始翻看,就听到有人击鼓鸣冤。
庄重换上官服上公堂,方莹莹毕竟是女子不宜出现却又想知晓,便在帘后听审。
喊过堂威,庄重命当值衙役将击鼓人传上堂。
来人到了堂上,便跪倒在地上,磕头如同捣蒜,连连大呼:“求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啊!”
“堂下何人,姓谁名甚,有何冤情,详细说来,本县令自有公断。”
来人磕了个头,哭诉道:“回大人话,小的黄九,家居大坪村。小的要状告张生,这无耻小人仗势欺人,夺我妻子,使得小民年迈老母气死在床,害得我全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还请大人为小民做主啊!”
庄重蹙眉,不由大怒,“竟还有这等事?那张生是何人?”
黄九道:“张生是小民村里的一个秀才,现在在县里的一个书馆做夫子,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来人啊,传张生上堂。”
兴许是早有耳闻,张生已经在衙门外等候,听到传令很快就到了县衙。不仅如此,黄九的妻子吴氏也上了公堂。张生一副典型的书生模样,看着气质温和完全不像会强抢他□□子之人。而吴氏则一副贤妻良母模样,眉头紧皱一副哀切模样,看到黄九时眼神躲闪。而那黄九被这两人一衬,更显得猥琐,不堪入目。
“张生,黄九状告你抢占他的妻子,可有此事?”
张生是秀才上公堂不用下跪,拱手作揖道:“大人,并无此事……”
“好你个张生!在大人面前也敢撒谎,这娘们现在一直住在你家中,街坊邻居都能作证!”
啪——
惊叹木下,庄重大声呵斥,“公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本县令让你开口说话了吗?!若敢再犯,大刑伺候!”
黄九顿时蔫了下来,低着头不敢再言语。
见庄重示意,张生这才又开口道:“大人,黄九说的没错,吴氏此时确实住在我家中,可另有隐情。”
张生将事情原原本本道来,原来吴氏确实为这黄九的妻子,而五年前黄九将吴氏典给张生,当时立下契约典妻时间为五年。可现在时间到了,张生却不愿归还,还想再典当几年,可黄九不乐意,于是就有了这出抢占妻子的风波。
黄九道:“大人,当初都立好契约说是五年,可这张生却占着不还了,哪有这样的道理!真以为和我这娘们做了几年夫妻就是真夫妻了,这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吴氏生事我黄九的人死也是我黄家的鬼!”
张生道:“我并无强占之意,我可以继续给你钱。”
黄九啐了一口,“我现在不乐意了!那点钱够个屁用,隔壁村子的大傻给的数比你多一倍,我傻了才继续典给你。你要想典可以,也给那个数。狗男女,真以为你们躲县里我就治不了你们,有大人在必是为我做主!”
吴氏在一边抽噎起来,张生怒不可恕,“那大傻是个傻子!而且还喜欢打人,之前就把自个媳妇活活打死了,你把七娘典给她,她安有命在!”
“谁给钱高我给谁,而且他要敢打死我娘们,就得用重金赔!”黄九眼底闪过一丝贪婪,张生见此更是恼怒不已,直那倒吸气,在公堂之上又不敢如何。
庄重没想到这案子竟是如此龌龊,大佑确实有典妻一说。虽说大佑女子地位比从前高了不少,可也不过是相对而言,实际上依然处境艰难。典妻即丈夫将妻子典当出去换钱,等时间到再领回来。这期间与对方生的孩子归对方所有,多半都是穷苦人家才会这般。因为娶不到老婆,又想留后,就以这种‘省钱’的方式找个能生孩子的临时老婆。
庄重读到这条法律的时候就十分无语,并感叹这世俗的矛盾。一边让女子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一方面又如此开明,还有人自己给自己绿帽带还是合法的。还好他不是女人,否则穿越过来非想用面条把自个勒死不可,根本没有活路啊!
庄重没有想到来到梅县第一个案子就这么棘手,若是按照法律来其实很明晰易判,契约时间到吴氏应归黄九,张生不得再牵扯,除非黄九愿意再一次将吴氏典给张生。
可庄重看得出张生和吴氏两人之间有情,张生既然能考上秀才,还是书馆夫子不应为贫困娶不上妻子的,只怕其中另有文章。而黄九一看就是唯利是图的腌臜之物,还想把吴氏典给那样危险的人物,就没存过好心。若他真的那么判了,这就意味着生生将吴氏推到绝境。可若不依法而判,庄重扫向一旁的主簿,那就意味着他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若是这般,以后就没法理直气壮的与何县尉一流斗,即便他觉得自己很在理,可何县尉也同样觉得自己在理。
庄重正在思考,童师爷在他耳边低语,“大人,方娘子寻你有事。”
庄重不用想便明了,正好他也需要好好想想,便先暂时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