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周士相的一脸郑重把永历三年就出仕的程邦俊窒得够呛,气极之下,不怒反笑:“一个未入仕的秀才也敢查验本官身份,当是好笑。本官问你,你在我朝做得什么官,又有什么资格查验本官身份?”
言罢,又气冲冲扭头对胡老大道:“胡全,本官代朝廷而来,你等不肯受命也就罢了,为何要如此羞辱本官,莫非以为朝廷真治不了你们吗!”
不等胡老大开口,周士相已然不岔,忍不住说道:“大人口口声声朝廷,在下不才,请问大人,这朝廷现在何处?此地又归哪个朝廷所辖?若我等真的不敬大人,你口中的朝廷打算拿我们怎么办?”
周士相心下对这年纪轻轻的南明兵部员外郎十分反感,他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真假,可这姓程的却摆出官架子,还上纲上线,拿永历朝廷来侗吓,此等作派太过幼稚,想来还是对方太过年轻就在永历朝廷做官,历练太少的缘故。换作其他老成的人,当是二话不说便给验看,如此,才是拉拢之道,至少,也能显得永历朝廷诚意十足,不会让人疑心,落下话柄什么。
胡老大本想开口解释一二,不过听了周士相这话,却也不打算说什么。屋内一众汉子早就对程邦俊和他所代表的南明朝廷不满,自然也无人帮他说话,一个个咧嘴在那看程邦俊的笑话。
程邦俊带来的四个护卫有些尴尬,他们可是清楚这大樵山地区并非明土,眼下朝廷也根本对这帮土匪无能为力,上下打得也都是借助这些土匪暂时缓解清军压力,当替死鬼的算盘,哪里会来治他们的不敬之罪。这程大人也是,这帮人都落草为寇当了土匪了,眼里哪还有什么朝廷,好言哄着他们去卖命便是,何必意气用事呢。大不了此处不行再去下处就是,这粤西山区的好汉和土匪又不是他大樵山一家,何必非要在这瞎耽搁时间。要知道,这次他们带来的可不是印在绸子上的一纸空文,而是货真价实的官身和大印,只要受了,立马便是大明正儿八经的武官,总有人经不住当官的诱.惑愿为朝廷效力的。
程邦俊这会也隐隐后悔不应该说那话,所谓治罪,不过大言恐吓而矣,哪里当得了真,现在被人给当面点出来,他无话可回的同时脸上也是发烫得很,对周士相的观感更是直堕谷底,看着左右是不顺眼,脑海中下意识的就冒出一个词来——刁民。
“验!凭什么不给验,又凭什么说我们验不得!”
一直没有对此事发表意见的宋襄公突然抬步走到中间,摆明旗帜支持周士相,他扬声对程邦俊道:“若不验一验,谁个知道你带来的东西是真是假?”
听他这么一喊,彭大柱忙也嚷道:“对,必须验!鬼知道你们永历朝廷是不是又弄了堆假东西来糊弄我们!等不用我们时就翻脸不承认!”
赵四海唯恐不够热闹,瞪着程邦俊几人也嘿嘿笑道:“你们几个大清早的跑来咱寨子说代表永历朝廷收编咱们,可这从头到尾就听你程大人在那说,我们弟兄们可是分辩不出真假。若是真的便罢了,若是假的,我怎知你们不是鞑子派来哄骗咱们下山的?”
“别的我不知道,不过这小子身上的官服可是在咱们寨门前刚换上的,瞅着人五人六的像回事,可弟兄们没看到他们先前身那打扮,那行头可不如咱们呢!”葛六扯着嗓子,一脸坏笑。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这事,程邦俊的脸更红。自打李定国大军退回广西后,除了高州和沿海一些地盘还在明军手中,其余地方都叫清军占了。因此为了掩藏身份不被暴露,这些天来程邦俊一行穿得都是普通百姓的衣服,只有等见到了要找的人才将官服换上,以示永历朝廷威严。可这义师和土匪都是在山里窝着,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那得穿山越岭才行,这么多天下来,几人身上的衣服早就破得不成样子,又不敢将明朝的官服大模大样的穿在身上,因此很是狼狈,看着跟要饭花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