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庄浅,她身上有股子奇异的躁动血腥因子,却又偏偏被一层宁谧的皮囊包裹得严严实实;她说话细声细气总带着一股委屈的小家子气,可时常的举手投足又显得雍容贵气;她五官分开看并没有什么奇异出挑的地方,就连人家常说的心灵之窗的双眼,仔细看也都是雾戚戚寒噤噤的,可组合在一起看久了,你会觉得这女人艳得水嫩,是那种不需要雕饰不需要华服都能散发得淋漓尽致的漂亮。
邵宁承认,这女人足够撩起一个优质男人无论生理还是心理的欲-望,也承认自己在跟她说话与她见面的时候,有那么丁点儿的心猿意马,但他更清楚这个女人自己受不起,也抢不来。
所以看清了这点,他对庄浅说话倒是愈发自然、外加没脸没皮起来。
譬如现在,他瞧着她耷拉着脑袋靠在沙发上,披散着的发丝跟身上纯黑的真丝睡裙顺浑然一体,发丝盖着大半边脸像是睡着了,可他知道她没有睡着,就出声道,“其实吧,我觉得你这样跟他对着干没意思,男女之间那点事儿,你又不是无知少女,越挣扎对方越兴奋你不明白?”
庄浅果然没睡着,她阴阴地侧过脸来,“你是让我乖乖任他揉捏?我觉得那样他会更兴奋。”
邵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清清嗓子道,“咳咳,也不是,就那啥……你就那个一点咯。”
“哪个一点?”
邵宁见她一本正经求问的模样,像只安静乖巧的小宠物,他忍不住就想伸手摸摸她毛绒绒的脑袋,可下一刻就像是突然有所察觉般,他的眼角余光不自觉向上一瞥,果然看见三楼横拦边男人高大的身影……他立刻有些心虚地拉开了一点跟她的距离,蠢蠢欲动的手尴尬放下。
顿时什么旖旎心思都被吓得没了。
保持着面无表情的陌生姿态,以一个医者的专业角度,邵宁严肃地对庄浅说,“我说,你可以试着对他好一点,他真心疼你,你肯跟他好好说两句话,可不比现在故意弄伤自己效果来得好?指不定他见你情绪好了,也不会故意关着你了。”
庄浅皱着眉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才幽幽说了一句话,“我有点想跟他离婚。”
“不不不不行!”
“你激动什么?”庄浅疑惑地看一眼对面表情紧张的男人。
邵宁已经不敢抬头去看三楼了,开口都有些结巴,“我我我说这么多不是怂恿你离婚的啊!沟通!夫妻嘛,沟通最重要了,哎呀其实思安这人脾气很好的,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都没见他跟别的女人有过半点不干不净的牵扯,他从前就一直跟我说,要是娶了个像你这样漂亮懂事的好老婆,那肯定是要小心放家里一天三炷香给供着的……”
昧着良心将这一年来的谎言都说遍了,邵宁一抹额头冷汗,最后总结了一下发言,“你看你,他如今倒当你是天仙供着你了,你可要像个天仙一样大气点卅,对他笑一笑又不会死人对不对?”
她不说话。
邵宁也没话了,目光频频朝上飘,心惊胆颤。
庄浅最后也不知究竟听进去他的话没有,总之她从沙发上爬起来的时候,穿上拖鞋就径直朝着楼上走,那副一句话不想跟他多谈的模样,还让邵宁有些小玻璃心。
她踏着拖鞋上楼,就在三楼的楼梯拐角处,遇见正下楼来的沈思安,两人近距离面对面的时候,一下子又冷场了。
庄浅侧身想过去,男人高大的身体立刻将她一堵,她没路了,小心侧身要绕道,却又被他堵住,几次之后,她就开始不耐烦,终于抬起脑袋看他,“我要过去,你让开。”
沈思安一听她这种毫无感情的祈使句,一口一个我,一个一个你,连个好听的称呼都没有的,他当场脸色就不好看了,沉下脸冷硬道,“路这么宽,要走你就走咯,我又没拦着你。”
这还叫没拦着?
庄浅恨气地又走两步,就被他堵得撞上他胸膛,她撞疼得委屈,委屈得想飙泪,通红眼睛吼他,“沈思安,是你自己不对,你别蛮不讲理欺负人、处处跟我过不去!”
“我没想欺负你,”
沈思安看着她瞪大的泪朦朦眼睛,着实是委屈得不像话了,一时心底又酸又软,他忍不住就愈发靠近了她一点点,一只手将她揽进怀里,他下巴蹭着她的发丝轻轻说,“小浅,我没想欺负你,你也别没良心,别想方设法欺负我。”
庄浅听到耳边男人温柔得不像话的声音,一愣,不说话了。
良久,她嗡嗡的声音才从他怀里传出来,“那你就让我过去——”
“……嘛。”
最后想想还是又多加了一个字,她加完顺便叫了声他的名字,语气转换得毫无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