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应该还不到你来管吧?离婚后,我爱和谁在一起就和在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脸色丕变。
顾乐的脸不禁沉了下来。
“我也是为你好。”
“收回你所谓的好。”她冷哼一声,“离婚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我两不相干,我管不着你,你也休想管我。”
“你……”
他语塞,深邃的黑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愤然拂袖。
“记得签名!”
丢下这么的一句话,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待他离开后,裴蓓才松开手里被她揪得皱巴巴的离婚协议书,看着上头属于他的签名,眼底染上了几分悲凉。
离婚吗?
为什么,他和她最后的结果会变成这样?
这段婚姻,虽然一开始她是不情愿的,但是,她还是尽自己的努力去维持这段婚姻,但是,他却给了她这么一份离婚协议书,说等到孩子出生后,就要跟她离婚。
那么,她过去的一个月以来的努力,又算是什么?
笑话吗?
裴蓓觉得当真是可笑极了,原来,很多她以为的事情,全都只是她的“自以为是”。
她以为婚后顾乐会对她很好,她以为顾乐会继续像以前那样爱她,她以为他和她能够一直到永远……
直到今天才发现,全都是自欺欺人。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手里的离婚协议书随着她的五指收张,慢慢地掉在了地上,她的目光停驻在上头他潦草张狂的签名,突然觉得,脸颊有些微的湿润。
她身手一抹,掌心里全都是水迹。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为什么会哭?她对顾乐没有感情,应该不会流泪才对。
她的心又为什么会抽痛?为什么在听见顾乐说要跟她离婚时,她难受得恨不得死去?
她捂着嘴,双腿一软,整个人便瘫在了地上。
肚子猛的好像痉/挛似地抽搐下,似是孩子在与她一起难过般。
她的手,慢慢地落在了小腹间。
已经快要三个月了,再过不久,她的肚子就要见显了。
然而,却在这个时候,听见顾乐说要跟她离婚的事。
这栋房子,虽然顾乐回来得不多,但里面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虽然那些回忆都是不愉快的。
那些双人床一人睡的感觉,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懂得。每当夜回梦醒,身边的位置都是空的,被窝都是冷的,没有人陪她笑,没有人陪她说话,没有人陪她细数柴米油盐。
其实,她要的真的不多。
她要的,只是一个能够和她一直走下去的人,能够帮她暖被窝,能够陪她看电视,能够分享她的喜怒哀乐,能够跟她迎接每一个新的早晨。
她不在乎两个人之间是不是自己付出得比较多。
她也不在乎他们的婚姻是因为孩子而被牵连在一起的。
裴蓓抬起头,看着挂在墙上的那幅婚纱照,直到这一天,她才终于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已然爱上了顾乐。
她甚至就连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也不知道。
只是当她知晓的时候,她和他,就快要结束了。
她能挽回吗?可以挽回吗?但是,她挽回得了吗?
她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苦笑,缓缓地阖上了眼。
……
……
接下来的几天,顾乐倒是有回家,只是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次卧内,甚少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的作息与出门时间,她几乎都能直接说出来了。
她想要开口告诉他她爱上了他,可是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已经向她提出了孩子出生后便离婚的请求,她现在是爱还是不爱,重要么?
她宁可不开口,也不想在最后的这几个月里,太过于卑微。
窗外的阳光透进了屋内,她挣扎了一下,便起身来了。
她的肚子已经三个月了,仔细看的话,隐约能看见一点点的隆起,孩子存在在她体内的感觉是越来越明显,几乎每一天,她都会摸着自己的肚子跟孩子说话。她不知道孩子能不能听见,但每一次她说完,肚子都会小篇幅地像痉/挛般抽搐下,似是在告诉她,它听见了。
她的胃口也越来越好,现在几乎是一顿能吃两碗大米饭。
她已经决定了,等到五六个月以后,学校那边便暂时先休学,等到孩子生出来后再继续读书。但许子睿已经跟她说了,学校那边他会想办法,反正她该读的课程已经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就只有实习
了,或许他能跟学校沟通一下,让她正常毕业。
她算了下,如果正常毕业的话,那时候她的孩子是已经出世了。
裴蓓起床到浴室去洗漱,结束了以后,便推开/房门走下楼。
她知道,平时的这段时间里,顾乐是已经出门上班了,因此,她也没问佣人关于顾乐的事,而是走进饭厅,拉开椅子坐下,开始吃早餐。
等到她快要吃完的时候,佣人走了过来,在她耳边低语。
“太太,先生现在还没起床呢!是不要要让人上楼去喊他?”
裴蓓一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顾乐还没起来?
可是平时这个时间段,他是已经出门了啊!
裴蓓心觉疑惑,便打算起身上楼去看看。
推开次卧的门,这还是第一次,她走进这间房间。
她抬眸望了过去,见到顾乐依然在床上躺着,看上去似乎在熟睡中。
她又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再过不久,顾乐就要迟到了。
她想了想,便让旁边一起上来的佣人去喊他起床。
那佣人走了过去,喊了几声,顾乐仍是没有一点反应,她正疑惑,佣人突然大喊了起来。
“太太!太太!不好了!先生的额头很烫,叫也叫不醒!”
她的心漏了一拍,连忙走了上去。
走近以后才发现,他虽然仍然躺在那张大床上,但双眼是紧紧地闭着的,甚至就连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滴。
裴蓓伸手探了探,发现他额头的温度热得烫手,一看就知道情况严重了。
她赶紧让人去准备车子,打算把他送去医院。
将顾乐送到医院时已经将近十点了,医生看了以后一脸的严肃,说是再晚一些送来估计就会变成肺炎了。
佣人去办住院手续,那个男人躺在病床上,护士给他挂了水就出去了,病房里除了昏睡中的他就只有她一个人守在床前。
或者是得到了及时的治疗,虽然高烧还没有退下来,但很明显地他的脸色比在家里时好了许多,起码没有那么苍白。
裴蓓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脸,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地绞得老紧。
这个男人的心思,她真的猜不透。
他毫不犹豫地给她递了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毫不犹豫地放开她的手,按道理说,她应该对他置之不理才对。
她知道这些,但是,却做不到对他置之不理。
爱情,果然会让一个人可笑地去犯贱,也说不出那样究竟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病房的门由外往内地开启,家里的佣人拿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那是属于顾乐的衣物。
医生已经说了,顾乐现在的情况得住院观察几天。
佣人走过来看了看顾乐的情况,随后将手里的袋子放到一边。
“太太,你饿吗?要不我让他们去给你买些吃的?”
忙了这一阵,也差不多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但是,她却是连一点的食欲都没有,因此,对于佣人的话,她只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我不饿,你刚才也没吃,去吃饭吧!我守在这里就行了。”
那佣人轻声地应着,走向门口的脚步顿了顿,又走了过来,站在了她的旁边。
“先生会没事的,他现在年轻,明天一早就会好起来了。”
佣人去吃饭了,没一会儿便又回来了,回来时还顺道给她带了些点心。
她没有吃,一直坐在床头看着他的睡脸发呆。佣人以为她在担心他,在旁一再地安慰劝说,让她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然后回去家里休息。
裴蓓拒绝了,她自然没敢回去,便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下午六七点的时候,她去买了晚饭回来叮嘱她记得吃之后就匆匆赶了回去,说是打算熬些粥过来。
医生八点多的时候过来看过,说是已经退烧了,就等他清醒过来。她道了声谢,将医生送了出去。
脖子有些酸,她捏捏脖子,余光见他的手指似乎动了动。
果然,没几分钟他就睁开了眼。他先是看着天花板好半晌,随后才歪过头来看她。
“我怎么会在医院?”
“高烧,烧到四十度,差点肺炎。”
说着,她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扶着他起来喝。
顾乐没有接,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略哑的嗓子感觉才舒服了些。
期间,护士进来过,想要给他换另外一瓶水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不悦地拒绝了。与护士争辩了好久,那护士没有办法,惟有推托说过会儿再过来。
护士一离开,她就忍不住开口:“你差一些就变成肺炎了,要配合医院病才会好得快,你这是讳疾忌医。”
“讳什么忌什么?”他显得有些不耐烦,“瞧这手背,都淤青了,再说了,我现在不是醒
了吗?也就不需要再挂什么水了。”
她有些哑口无言,下意识地瞅向了他打吊针的手背,果然如他所言,淤青了一大块。
脖子依然有些酸痛的感觉,想来她就这么从早上坐到晚上,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难免浑身酸痛,肚子里的孩子没闹腾,已经算是不错了。
她伸手又捏捏脖子,觉得难受极了。
他看见了,猿臂一伸,就将她拉到了床上。她没有意料到他会这么做,脚步一阵跄踉,跌在了他盖着被子的大/腿上。
距离某个位置有些近,她的脸不禁酡红,想要挣脱开他的手。
“上来躺会儿!”
他扯着她,就想往床上拽。
“不行!”她红着脸拒绝,“这是医院!再说了,你是病人,我坐着就好!”
“罗嗦什么?你是想要自己爬上来还是我下床抱你上来?”
他的态度很是强硬,似乎是不把她扯上床去誓不罢休。裴蓓实在没了办法,惟有脱了鞋子爬上/床。
他的大手一伸,将她扯到了他的身旁,双臂甚至已经紧贴在一起,薄薄的衣料根本就无法遮挡肌肤的热度。
她不敢动弹,任由他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而后躺在她的旁边。
床有点小,本来就是单身床,根本就容纳不了两个人平躺在上头。顾乐微微侧着身子,将她抱在怀里,这才避免了掉下床的可能。
可是,这样的亲密是她始料不及的。她紧张地缩着身子,灼热的呼吸喷在了她的额头上,隐隐有些瘙痒。
“你僵着身子不难受么?”
他的声音近得让她有些迷乱,她咬紧了下唇,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男人似乎有些生气。哼了一声,圈住她的手故意紧了紧。
“放松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是,他不会吃了她,但是他的举止却让她防不胜防。
刚开始时她不敢乱动,他的气息盈满了她的鼻腔,让她有一瞬间的昏眩感。他的手,强而有力地环着她,让她想不紧张都难。
他的呼吸有些平稳,慢慢地,她开始放松下来,困意来袭时,身旁的这个男人却突然开口说话。
“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本来是想睡觉的,结果他这么的一句,让她所有的睡意都一去不复返了。
裴蓓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在想你为什么没高烧烧死。”
她的回答让他忍不住轻笑,笑得连怀里的她都跟着抖了起来。
“蓓蓓,你就这么想要我死吗?”
她没有说话,疲惫地阖上了眼。
见她懒得回答,男人似乎很不满意。大掌在她身上不停地上下游移,非要把她弄醒不可。
“别乱摸!”
她拍掉他胡乱作怪的手,气不打一处来。
他的手安分了下来,并不代表他的嘴巴就能一并安分。
“别睡,陪我聊聊天。”
她不想理会他,阖着眼打算睡觉。他却故意紧了紧箍住她的手,不停地闹她,把她闹得再次睁开了眼。
“顾乐!你到底想怎样?”
听出了她话里压抑的怒气,顾乐的嘴角微勾,声音有些轻。
“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