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时间的飞逝,简凌的肚子一天天迅速长大,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大多数时间都躺在床上。为了保持身体健康,她每天在上网的时候,会定量做一些运动。
网络里的虚拟角色是恒定不变的,即便她在现实里已经有了个九个月的身孕,但在网络里仍旧是个身材苗条容貌普通的年轻女人模样。
在这几个月的时间了,她的身体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下来。孕吐和贪吃的现象全都没了,只是心情经常会莫名其妙的烦躁。为了稳定心绪,她又捡起了之前未完成的学术论文,认真埋首与虚拟图书馆里。
她这次的论文题目跟跟军医有关,原本的主要方向是讨论外科手术在战地中的协作性与机动性,可经过上次从军区总医院辞职一事后,她便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论文的方向。
她将目标转到现今军医院的各项规定,深入讨论其中的现实性,从它们的起源、发展、再到定格,不可否认,它们都在历史的潮流中不断完善,但同时也在发生质的改变。
就拿医院的病历一事来说,所有医院规定病患在就诊时候,就必须立刻将诊断经历详细清楚地记录上去,并且在当天下班之前将所有的病历及时录入病历档案库。这么做的最初用意,是为了方便医生查阅病人的病史,有利于医生对阵下药,可演变到现今,这条规定却演变成了医生保护自己不被病患家属拿来作为证据闹事的手段。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医生在把病患当成敌人一样防范!
当然,不能武断地认为医生这么做就一定是错的,毕竟医生也是普通人,在医病治人的同时学会保护自己原本是无可厚非的。但由此引发的一系列社会现象,却不得不令人深思。
患者不信任医生,医生不认同患者,双方却又不得不绑在一起,这样的关系俨然迈入了一种奇怪的胶合状态。
在短时间内,这种关系未必会产生多么明显的坏影响。但在若干年之后,这必定会对医生事业的发展造成巨大损失。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医生虽然掌握了病患的生死,但真要计较起来,医生的数量绝对比不过病患的数量。如果病患们对医生的不信任感继续延伸加深,继而演变成更加深刻的敌视,那么多的病患。数量叠加,那股仇恨值该有多么惊人?!到那时候,又该让医生们如何自处?!
从提防到心凉再到失望甚至是放弃,医生们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尴尬。这不仅会影响医生行业的发展,甚至还会波及医疗技术的继续提升。
简凌在论述这些可能会发现的未来现象时,忍不住又提到了医生在处理应急状况时。到底是应该以与院规为主要准则,还是应该以病人的生死为优先考量?
院规的存在是为了规范医疗环境,但如果它的存在冲犯了病患的安危,那它们存在的意义是否产生了某种变化……
她越想越深入,手下的文字也越来越多。有很多都是她之前没有想到的,这一下子却像是被手术刀切开了一道口子,无数的想法与心得尽数涌出来,令她全身地投入了自我的世界。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她就没有过这种工作到酣畅淋漓的痛快感……好吧。她承认,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就进入了待产期。
简凌被送到军区总医院的妇产科待产,中断了手头上的工作,并且连网也不能再上了。
在病床上呆了一整天,简凌觉得有些闷,正好刚从外面回来,便扶着她去外面的小花园晒晒太阳。
简凌坐在木质长椅上,眯着眼睛,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好久没有这么出来散心,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在太阳的照耀下渐渐暖和起来。
夏坐在旁边,拧开一瓶水,递给她。
她接过去,正抬起头准备去喝,就听见夏说:“明天我得出去一趟,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他是军人,而且军衔挺高,虽说权利不及三位上将高深,但平日里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会请他过去一趟,偶尔还会出个任务什么的。跟他生活了一段时间,简凌对这些事也算是见怪不怪,便也没有往深处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早去早回。”
“我会的,”夏顿了顿,看着她柔和的侧脸,忍不住伸手搂住她的腰身,“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要好好地呆在医院里,好好地吃饭睡觉,有事情就叫医生护士。我已经拜托了霍恣和范老医生,如果你遇到什么难处,他们会尽力照看你,还有我父皇那边,他也许会给你打电话,你如果闲着无聊,可以和他聊聊天,虽然他这人有时候不近人情,但有时候也挺有意思的。你不用太拘谨……”
“夏,”简凌有些不安地打断他的话。
她忍不住扭过头来,盯着他的脸庞,却发现这个方位正好背光,他的神情在阴影的笼罩下有些模糊不清,这让她心里的不安更重了:“这次的事情很危险?”
夏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事情说清楚:“是十九区边界地带出现的那些虫族,它们的数量似乎并想象中要来得多,甚至还拥有了低级的智商。它们会伪装自己的身份,并且刻意隐匿气息,有预谋地对巡逻舰队发动偷袭,已经有很多巡逻舰队因此遇难,彻底与指挥总部失去联络,至今生死不明。我这次得亲自去看看,如果不出意外,最多一个礼拜,我就能回来。”
一个礼拜……简凌的预产期差不多也就是这个天数。
她下意识握紧手中的水瓶,抬头看着他那双在阴影中透亮的黑眸,一字一句说道:“我和孩子都等你回来。”
夏轻轻勾起嘴角,温柔地将她带入怀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