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却不觉得这句话有任何不对,这是先天的缺陷,既然与人一道降生,自然也该与这个生命一道逝去。治病的精髓并不在于用尽千方百计消除病根,而在于如何令疾病与人体和谐相处,达到绝妙的平衡状态。
至于从前人们一旦得了癌症,便要将手术、化疗、放疗,将癌细胞斩草除根,在她看来很是不明智。没有人会为了脖子上生了瘰疬(luoli[音]裸立,生于颈部的一种感染性外科疾病,建议不要百度,有的图片比较可怕),便将脖子生生剜去一块,此种行为无异于剜肉补疮,对于疾病的治愈毫无用处。
试想,虽然将癌细胞赶尽杀绝,但留得一个残破的躯体苟延残喘,又有何用?
但是朱颜还是顾及到窦绥的感受,微笑着补充了一句,“平远先生,朱颜虽然未曾治过此病,但对自己的处方很有信心。这样的病不能急于求成效,唯有坚持,才能有治愈的希望。一月过后,朱颜等令郎的好消息。”
“好。”窦绥颔首敛袖,极标准地作了揖,转身正欲离去,却见竹影一动,徐绸珍也进了竹园。
“见过夫人。”窦绥依然是恭敬的态度,但看向徐绸珍的眼中却有一缕心照不宣的神情,似乎两人久已相识。何况,将一个贫苦的农妇尊称为“夫人”,这样荒唐的事情,岂是窦绥这样通晓情理的人会做的?
朱颜咬咬唇,下意识觉得徐绸珍一定还瞒着自己很多重要的事情。
徐绸珍不过点头,算是还礼,目光却立刻落到朱颜身上,“他们走了。”
朱颜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即问道:“可还会再来?”
“自然。”徐绸珍对女儿的聪明是欣赏的,但对于此事,她却也无可奈何了。周家做梦都想巴结上边家,朱颜只要未嫁,他们必然不会放过这颗绝佳的棋子。
窦绥见两人表情凝重,又想起朱颜来到竹园时的心情颇为不佳,不禁发问:“夫人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无大事,不过是周家赶着要与燕子定亲。”
窦绥眉头微微一敛,但这毕竟是女孩子家自己的事情,他是外人,也不好多管,便匆匆告辞离开。
“燕子,这件事情且搁下不提。刚才徐家差了人带信过来,想下月端午请我们母女过去小聚。”徐绸珍说得平淡无奇,似乎端午聚上一聚是天经地义。
朱颜眉毛一抽,又是那个把脸画得面粉团一般的大舅母杨氏,想到就让人倒胃口,“能不去吗?”
徐绸珍满是皱纹的脸微微动了动,和言相劝,“他们是听说你治好了几个病,如今我们也有了些银子,想把这门亲眷关系缓一缓,你也不要太过抵触了。”
“好,燕子记下了。”朱颜深深吐一口气,缓步走入屋中,“娘,今夜我就留在这里看医书,希望能找到更好的办法,医治那孩子的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