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倒不是这么想的,见那人真的急得狠了,心软上一软,快步蹭到袁凛身边,压低声笑了笑,“宣清,看来我得先去出诊,今日就不陪你去看你姐姐了,下次好不好?”
“你一早起来,除了方才抿了一口茶,可是什么都没吃。”袁凛不悦地瞥了她。
“没事没事,我不饿。”朱颜见他没拒绝,悄悄往阶下挪。
袁凛却比她快上一些,到了那人面前,“我与朱小姐有些事务,先生可去这附近边家的药铺里寻一位小友诊治,想必不会有差。”
朱颜愣住了,她自是知道他说的那个“小友”是窦安,可不说那孩子昨日都遭变故,便是没有什么事情,他也不过跟着自己学了大半年的医术,医书经方背了一堆,临床经验却为零,让他这样一个孩子去诊治据说是需要“起死回生”才能医治的病患,袁凛分明是在故意为难他。
“这不成,小安……”
“那孩子很好。”袁凛不由分说便将她拉进了边府。
周围的行人也有些愣神,都说江南民风旷放,却也没有青年男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街上这么拉扯的。
“啧,听闻那是京城里大族的公子,倒是个风流的性子。”
一个中年的妇人不由喟叹,“唉,朱姑娘那么心善守礼的一个姑娘,配与他却有些可惜了,还没听闻成亲呢,就这么拉拉扯扯,这事若不成,可不耽误姑娘家前程吗?”
那个求医的人更是垂头丧气,懊恼地恨不得追进边府去。
“我说,小子你且别急,那个公子也不像随口说的,边家的药铺同朱姑娘的那个成药铺子挺亲近的,你去那里看看,说不定真能救救你家丫头?”拄杖的老者神定气闲。
那人叹口气,这也算死马当活马医罢了,向老者道了谢,急忙赶回家去。
边夫人听闻他们来了,亲自带了一大群丫鬟来迎着,一见面又万分热情地拉着朱颜问长问短,一会儿说她又漂亮了不少,一会儿又夸她性格好。
朱颜虽然方才被袁凛硬拉了进来,有些赌气,但也招架不住她这般的热情,只能打叠起耐心与她寒暄,好容易到了后面小楼的廊下,边夫人带人下去安排早膳,朱颜这才松了口气。
“不喜欢这些,是吗?”袁凛凑近来为她拂去了肩上的花瓣。
朱颜点了点头,她确实不喜欢说这些无意义的话。
“京中的贵妇和贵女常常会聚在一起闲谈。”袁凛推开门,回头望向她,一半脸映在清晨的阳光中,另一半掩在屋内的阴影里,显得尤为幽深莫测。
“我去过几次这样的宴会,周府那次,纾姐带着我早退了。”朱颜跟着他走入屋内,轻轻一笑,“宣清,你不要担心,很多东西都是可以学的……或许你不知道,什么医术、制药的,我根本就不会那些东西,不过自己学着学着也就会了,他们却说我能够‘起死回生’,实在太过了。”
“阿颜,我并不喜欢与那些人交际,你也不必那般为难自己。”袁凛轻轻带着她的衣袖,同她并肩向着扶梯上走去,“方才不高兴了?”
朱颜顿了一下,一手扣住手边的栏杆,侧头横了他一眼,“小安不过是个孩子,你做什么给他惹这么大的麻烦?若是真的治不好了怎么办?小儿科的病症最是难缠,你不知道?”
“你把那孩子看得太弱了。”袁凛摇头,“那般大的一个孩子,生有恶疾却一念求生,亲见母亲气绝却还知道逃来此处免得自己再被灭口,你觉得让他看个诊反倒比这难?”
朱颜不说话了,提起裙子“登登登”地一气走上台阶。
诚然他的话很对,窦安那孩子生来就是要吃苦的,有些事情,让他早一些去面对,或许更好一些,但她舍不得。
因袁瑶华尚未醒来,一个人急匆匆地赌气上来,她只能静静在廊中等着,腰身忽然一紧,朱颜不禁低声惊呼,回头便对上袁凛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姑娘家都像你这么爱生气吗?”袁凛知道她并不会真的生气,搂着她轻轻晃着,“阿颜,别动,且让我抱一会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