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甲子园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侧门无人把守,朱颜轻松从那里溜了进去。
在进入甲子园之前,她立在阶下磨蹭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询问徐绸珍乐意帮她的理由。
徐绸珍是这样回答的:“这世上有些感情或许只有一死可以了结,如果你觉得这样会好一些,那么母亲不会拦着你。”
她想,徐绸珍是真的疼爱她的,因为这世上有很多痛苦。经历起来的时候真的是生不如死。
徐绸珍任她自己选择,这才是真正的悲悯于她。
朱颜将随身携带的一对蝶簪交与徐绸珍,便进入了园中,再未回头。
园中还是同从前一样的安静。静到没有一丝生气,令人毛骨悚然。
朱颜走了几步,随即意识到这一次园中出了不小的变故。
密密丛丛的夹竹桃已经过了花期,那些深桃红色的花朵零落在地,有些还带着未褪尽的颜色,将泥土都染得猩红。
常绿的叶子连年都是暗沉沉的墨绿色。将落花的颜色衬得愈加奇特。
朱颜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景象,但她没有时间分心,甲子园中从来都不缺机关,她可不想在寻到袁凛之前,就败在了机关的手中。
朱颜按照徐绸珍给她的图纸拆去最后一个机关,心口的闷痛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将身子隐藏在一处隐蔽的花格子内休息。
这处花格内侧敷贴了薄纱,外间的光线可以透过薄纱透入,里面的人却不会被外头看到。
“不,不要这么快……”朱颜扶着花架,完全将绵软的身子靠到墙壁上,一手紧紧攥着胸口。
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就撑不住。
心口疼痛略缓,刚想挪出花架,耳边敏锐地捕捉到一点杂乱的脚步声。
一个暗紫色的影子从长廊的那一侧走来。
朱颜僵了一下,低头检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不动声色地解开墨色的斗篷掷进里间,这样她一身白衣,就可以彻底被白纱遮掩住了。
来人似乎是窦绥,她看得很清楚,确乎是窦绥。
永无分明说过他已经死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连她自己亦是个“已死”之人,诈死对于精通权术的人来说,一点都不稀奇。
但能瞒过徐绸珍他们,窦绥还是挺稀奇的。
朱颜不知道窦绥怎会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企图,不过她笃定窦绥很快就会经过这里。
但很不凑巧,长廊的另一头,转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是窦安……
他比先时长高了一些,声音稚气未脱,但语气老练了不少。
“父亲。”窦安停住脚步,离朱颜藏身的地方不过丈远。
朱颜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纤细的手指缩回袖中,拈住几个帛包,摩挲着上面用绣线扎出的字迹——她带了些许毒物,原本是打算用以自尽,现在看来,或许得用以防身?
“小安,袁宣清在何处?”窦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促的喘气,听起来逼迫感很强。
朱颜忍不住为这孩子揪紧了心,原本该是他依靠的父亲,如今却成了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连一点面子工程都没有,哪个孩子能不心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