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任歌醒之前呢,我们来把你的阵法知识加强一下。”
万略看了任冉一眼,先给出了一大堆的丹药,又堆出了一地的玉简,没有给任冉任何拒绝的余地。
可她为什么要拒绝呢,这些日子来因为一直忧心任歌,她的伤始终没有起色,此刻有灵丹妙药在,她当然要先治好为要。
再有这些阵法知识,莫说她本身就感兴趣,为了自己能多一点自保的资本,她也是要学的。没准现在学的这些,日后还可以用到他的身上,却不知那时他会是什么表情。
任冉挑挑眉,毫不客气地将所有丹药和玉简都搂了过来。
实话实说,齐白他们的境遇与任歌此刻的状况,让她对于万的观感糟到了极致,实在是此刻不便翻脸,否则她早发飙了。
而任歌醒后,他们是敌是友,现在还未可知,在那之前,尽量充实自己还是很有必要的。
“妖族的阵法呢,和人族的不太一样,妖族阵法更倾向于神识控制……”
万讲得洋洋洒洒,任冉听得认认真真。
有名师就是不一样,很快,任冉就对妖族的阵法有了大致的理解。
人妖两族的阵法,从本质上讲还是一样的,只是使用方式上略有区别,简单一点来比喻,那就是,人类修士的阵法是手控的,妖族的阵法是遥控的。
就像她,一般都会用一面镜子将所有的阵法材料都联系起来,而后通过镜子来控制阵法的变幻。而妖族,阵法只在心中,用神识与阵发材料接触就可以直接引发阵法的变化。
手控有受控的好处,遥控有遥控的长处,因此也不能断定到底谁高谁下,而经过了万的指点之后,手控的阵法,某些地方用神识来遥控,还是有些立竿见影的效果的,而妖族的一些阵法,手动控制起来则更为准确精细。
这与任冉本身的神识不够灵活也有关,她毕竟生活在人类修士当中,更熟悉的是各种灵力的运用,而不是神识,因此用神识控制时,速度方面没有问题,在精准方面却多有不足。
任冉推测,境界提高之后,阵法会更加复杂,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得同时借助手控与遥控这两者方式,区别只是,人类更多利用的还是手控式,神识控制只是辅助,妖族则相反罢了。
任冉日日去观察任歌与剑魂之皇的融合进度,也按时按万的指导服用那些丹药,剩下的就是在万的指点下锻炼神识,熟悉妖族阵法。有人族阵法为底子,触类旁通之下,万手上的那些阵法禁制很快被她吃了个通透,她又开始试着融合这些阵法,师夷长技,取长补短,拿来主义,这一切对她来说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不得不说,万拿出手的丹药都是极好的,品阶等级都不同寻常,又是对症下药,这些适合妖族服用的丹药,对任冉来说也是疗效极佳,过了一段日子,任冉的内伤终于痊愈,这时候,任歌也完成了跟剑魂之皇的融合。
这种融合,并没有带给他修为上的飞跃,只是将无数的剑式剑意融入了任歌的识海当中,又无比壮大了他的神魂,这使得他整个人的气势更上了一个台阶。从前他一旦战斗起来,任冉就总会觉得他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如今他只往那儿一站,任冉便觉得已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了,一旦体内灵力流转,便如宝光乍现,散发出森然凌厉的剑气,使人轻易不敢靠近。
不管怎样也好,他都是她的哥哥,任冉瘪了瘪嘴,终是没忍住眼泪,带着一张哭花了的小脸,一头扎进了任歌的怀里。
任歌慢慢地从那种迷蒙的状态中醒过神来,一把将将任冉紧紧搂住,又怕把她勒坏了,双臂无措地调节着力度,口中不断喃喃:“冉儿,我没事,冉儿……”
鸟妈无声地靠了过来,两片宽大的翅膀,轻轻一拢,将两小拢了起来。
万兀自一人在旁边点评:“剑魂之皇虽然已经融合了,但还需要沉淀,沉淀了之后才不会出现现在这种锐利张扬之意,达到返璞归真,自然而然。另外,这阴煞之地阴气也有影响,到底使得剑气太过阴冷,不够中正平和,有失剑道大气。有可能的话,以后还要在融合一个阳魂方好。”
任冉听了这话,不由心中嘀咕,任歌是纯阴剑体,按说与阴属性再契合不过,融合阳魂,真的没有问题么?
不过也难说,光与暗,阴与阳,虽然是一种对立的存在,二者却并非不可共存。
又有,阴极阳生,阳极阴生,物极必反这样的天地之道,由阴转阳,也不是不可能。
具体应该如何呢?
任冉心中没有定论,因为这切实关系到任歌的以后,她也顾不得跟万怄气,忙从鸟妈的翅膀下面探出头去,拿这些话问万。
万一下子高兴了起来,丝毫也不藏私,将他自己一些经年累月方才形成的见解说了出来,最后他总结道:“最简单的是融合一个阳魂,达到阴阳平和。自然,这需要小心操控,以达到一个危险的平衡。这种平衡虽说危险,威力却是极大,可以说一日千里也不为过。但能以自己的实力冲破阴极限制,那要算是一种突破了,短期内决计达不到,而一旦达到了,必然一鸣惊人,睥睨天下!”
任冉比较了一番,觉得还是让任歌自己成长的好,借助外力,虽说不是不可以,但终究凭借自身来突破,才是正道。
最重要的是,融合一个阳魂,这样的话说来容易,可真当阳魂是好得的?
阴火阳魂,火属阳,魂生阴,单是这名字就标属了这二者本身的阴阳相悖,注定了它们是世间最难得的几种东西之一。
再细究起来,他们本身也属于阴极生阳,阳极生阴的那么一种存在,既然它们可以存在,任歌又为什么不能靠自己做到阴极生阳!
此刻,一家既已团聚,任歌以后的方向也有了着落,任冉他们便开始商讨起离开空间的办法。
万傻眼了:“你们这就要走,岂不是过河拆桥?”
任冉莫名其妙:“过什么河,拆什么桥?”
“剑皇冢,你忘了吗?”
万委屈地提醒任冉。
“你是说那个……”
任冉作恍然状,随及又不解道:“可剑皇冢是万剑冢里面的,万剑冢属于天剑门,我没必要吃里扒外帮你吧。便是我哥融合的剑魂之皇也是这万剑冢中的剑魂阴煞凝结而成的,本就该属于我们天剑门的东西,现在只算物归原主而已,又何来的过河拆桥之说?”
“你……”
万恨得牙痒痒的,却无法在任冉地话中挑出一丝破绽,末了只憋出了这么一句:“你口口声声‘我们天剑门’,须知,你跟我才是‘我们’。”
说到这里,他总算又想起来了:“再说,这万剑冢——其实也未必就是万剑冢,它只是一个飘荡在世界之间的中转空间,恰巧为天剑门所用罢了,根本不属于任何人,那剑魂之皇又是我用秘法造就的,怎么就能算是物归原主了。”
原来是这样吗,怪不得师尊也拿万剑冢没办法。
任冉心中默默点头,倒没有怀疑万说这话是在诳她。
相处了这些日子,她也算看出来了,万并不能算是坏人,对于她这样的同族还是很肯照顾的,仅仅有些随心所欲罢了,像是个被惯坏了的二代,又因为本身属于妖族,对待人族自然要喊打喊杀的。
真正算起来,他的属性还有些逗比,丝毫没有身为大妖的自觉。
就像现在,他对他们露出这种委屈不忿的表情……任冉忍不住在心里抹了把脸,要知道这厮已经是大妖了啊,都不知道活了几千几万甚至几亿年了,只怕师尊在他面前都是晚辈,他却相当自然地在他们这些小朋友面前撒娇撒痴。
除了醉了,她也不能说什么了!
不过就此去探剑皇冢,任冉还是不愿,不管这万剑冢究竟是怎么样一种存在,目前它被天剑门当成了私产,这一点是无疑的。
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拆自家门派的台。
再者,经过万这些日子的教导,她隐隐已经有些猜出剑皇冢中必有大量危险的阵法与禁制存在,一个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任歌此行已是收获颇丰,就算剑皇冢中有什么好东西,也没必要去冒险,该当给后辈留下才是。
涸泽而渔并不可取,持续发展才是一个门派的应有路径。
任冉试图委婉地与万商议出另一个合适的解决的办法,天上却突然传来一阵滚雷般的闷响,紧接着就是地动山摇。
以他们此刻的修为,自不会有人惊惧,甚至这地动都不能让他们身形摇晃,可任歌还是下意识地搂住了任冉,鸟妈干脆翅膀一挥,把他们扔到了自己的背上,接着冲天一昂首,双翅微震,竟是直接穿过了万布下的幻阵,到了半空之中。
任冉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鸟妈刚才那是瞬移?
牛气大发了啊!
这让她不由畅想起来,是否自己到了结丹期,也能耍一手这么漂亮的瞬移。
不过将瞬移用在这个地方还是浪费了些,当用在千钧一发,生死时速那一刻才是。
可想而知,瞬移的消耗不是一般的大,轻易浪费不得!
又或者,刚才就已经是千钧一发?
任冉若有所悟地向下看去,却见大地震颤,剑冢上插的断剑纷纷哀鸣不已,个别坟包已然炸裂开来,而自己之前置身的那处,因为被万布置了阵法,灵力流动本就异于别处,现下已然炸了个一塌糊涂,零落的棺材残片,碎剑,还有大量的泥土不断地被气流冲上半空又落下去。
任冉不意情况竟是这般严重,不由怔住了,脱口问道:“万呢?”
“我在这里。”
一声气若游丝的应答从脚下传来,任冉勾头去看,却见一团乱七八糟的丝藤缠住了鸟妈的一条腿,藤上星星点点的开着一朵又一朵的小白花。
任冉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这应该就是万的原型,他应该是在最后一刻缠到了鸟妈腿上,这才被鸟妈带了上来。
而这种原型……任冉在心中抹了把脸,其实万不是万,而是莬吧!
莬丝子什么的,怪不得人形这么弱柳扶风。
又怪不得,之前他以那么匪夷所思得方式抽取灵植的生命力。
“能下去吗?”
莬虚弱地问。
“这儿更安全啊。”
任冉不解地说,地动远没结束,此刻下去,说不定就被那个爆炸波及到了,殊为不智。
“我想下去。”
莬虚弱地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