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还卿一看,哟!这是个可造之材啊,那少不得要亲自指点指点。于是聂九灵的进步更加明显,简直一日千里。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此刻顾还卿和浅浅见聂九灵在阿牛的劝说下,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慎重起来,大感欣慰,便纷纷摸了摸阿牛的头,夸他说的好,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别摸我的头……”阿牛臊的面色通红,拨开她们的手,赶紧躲到聂九灵身后——他已经到了男女不同席的年龄,早被教导了“男女授受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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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顾还卿在藉故教育聂九灵,这厢冷奕却在做洗浴用的套间里问聂浅歌:“少主,列御他们正四处寻你,可你却音迅全无,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冷奕提了水,倒入套间的大浴桶里,帮聂浅歌除去身上的破衣烂衫,让他泡进浴桶里。原本他让福婶烧了热水,打算给聂浅歌用,因为聂浅歌体质畏寒,便是六月天都碰不得凉水。
但他在桶里倒入热水后,聂浅歌却迟迟不下水,然后他才恍然大悟——聂浅歌身上的寒毒已解的差不多了,体温趋于正常了。
于是他又换上凉水。
聂浅歌坐在浴桶里一动不动,任冷奕像个老妈子一样拿皂角给他洗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对于冷奕的问题,他恍若未闻。
冷奕对他超有耐心,一边侍候他洗去一身脏污,一边不厌其烦地道:“你大概是什么时候来嘉陵的?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为什么不让我们找到你?”
实际上,冷奕知道问也是白问,聂浅歌沉默寡言的出奇,便是顾还卿问他,他也坚持一言不发,与以前顾还卿给点甜头,他便不顾一切扑上去的小狗模样大相庭径。
再看看他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放逐了自己,哪有可能替他解惑?
他这般问个不停,也只不过是例行公事,再加上他为人私底下喜欢絮絮叨叨,典型的不八卦就会死星人,此刻有机会八一八,他当然要善加利用,
而关于姬十二跟顾还卿的事,他听说了一些,细节方面却不清楚,此刻见到本人,难免要问一问:“你跟顾姑娘倒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闹到……”
可他问题还没问完,却被聂浅歌打断:“她怎么出现在这里?”
他没指名道姓,但冷奕知道他问的是谁,遂奇怪地道:“她怎么就不能出现在这里?”
聂浅歌沉默地看着浴桶里涟漪晃荡的水面,半晌才用沙哑的嗓音低沉地道:“此刻她不是该回京做琉璃公主吗?”
“……”冷奕只觉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进浴桶——敢情这位的消息比牛家村还要闭塞!
他无语极了,不得不提醒他:“你不会是出走以后便完全与世隔绝,对外界的消息不听不闻吧?”
聂浅歌没有反驳。
这就等于默认了,冷奕的脸都黑了,忍不住微微扬高声线:“少主,她不是姬琉璃,她仍是顾还卿,姬琉璃另有其人!”
“……”聂浅歌始料未及,顿时如遭雷殛!只差一点便要从桶里直起身——这消息比当初听到顾还卿是姬琉璃还叫他震惊,叫他难以置信。
冷奕大概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满肚子的话实在不吐不快:“你伤都没养好便跑出去,可知宫主和大家是多么的担心你吗?而你走后不久,事情就起了变化,沧海宫上上下下都知道这则消息,也想尽办法寻你和通知你,奈何你却像石沉大海,楞是不给点反应,害得我们这群人都差点急白了头,就差去自刎了……”
他喋喋不休,牢骚满腹,然而却是真担心主子,也算真情流露,尤其是列御火他们还能满世界的去寻人,他则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能徒劳地固守本地,替聂浅歌和顾还卿守着这一家大小。
即便要出去寻人,也只能在方圆百里之内,不敢跑出去太远。
当真是憋坏了他,碰上苦主,岂能不大吐苦水?
聂浅歌以灵魂出窍的形式听他数落,表面一声不吭,心里却翻江倒海,波澜狂涌!
彼时他实在是被顾还卿伤到了,只觉一颗心千疮百孔,疼痛不堪,除了绝望便是绝望!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不该找宫少陵比武。
对于顾还卿,他的确应该放手,这么纠缠下去,只会将两人逼入绝路。
他们之间最好的方式,便是忘却彼此。
奈何他亦无能为力,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忘却,她仿佛已深入他骨髓,想要忘掉她或者连根拔出,只会令他痛不可抑,剔骨割肉般的难受。
他可以喜欢她,可以恨她,却独独做不到忘却,他甚至希望这天地间,他们都是彼此眼里的唯一。为达到这个美好的愿意,他愿意倾尽所有,倾尽所能!
可他早已失去了拥有她的资格,再多的幻想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那么的无望,便被绝望压垮,倒下去的一瞬间,他竟有一种放松般的解脱……
据说他新伤加旧伤,兼之肺腑也受了伤,便吐了血,人也昏迷不醒,情况着实不容乐观。但他这样的人人憎鬼厌,大约连连阎王也不爱,最终还是被裘浚风救过来。
后面养伤的日子,他整个人都感觉很麻木,脑子里混混沌沌的,犹如行尸走肉般的迷茫,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在哪,难道只是为了给母亲添忧,让父皇生愁吗?
彷徨而茫茫然中,再加上又不想呆在有顾还卿的地方——怕看到她清冷淡漠的眼神,疏离冷淡的表情,更怕她说出那句:倘若你看到我,请对我视而不见吧!
最怕的,还是看到她与宫少陵相亲相爱的场面,那时,他要如何做到视而不见?!
他想逃离,唯有离开!唯有跑的远远的!听不到看不到,便也不会再受伤!
随便去哪里都好,只要没有顾还卿的地方,闻不到她香甜的气息,听不到她丝毫的迅息,他都愿意去。
这一个多月来,他走走停停,时而在旷野里狂奔疯跑;时而在野地里倒头就睡;哪里偏僻便往哪里行,哪里人烟稀少便往哪里去,不知白昼与黑夜,也不与人交流,更拒绝听外界的一切消息。
饿了便摘果子吃,渴了便饮山间水,其实也不觉得饿,亦不觉得渴,只是一种本能的觅食动作。
他不修边幅,更不注重仪表,衣服也不换,下雨便洗澡,顺便洗衣服……
可谁知走着行着,却离牛家村越来越近了……他也不想回牛家村,那是他的伤心地,去了睹物思人更伤心,可却矛盾的不想离开,总觉得这里有他留恋不舍的东西。
正犹豫着是留下还是继续去流浪,却被冷奕和顾还卿找到了!大感意外的同时,他只觉庆幸——为了不给沧海宫和他娘丢人,他脸上一直戴着聂浅歌的脸……
此刻听了冷奕的话,知道了顾还卿不是姬琉璃,他心里怎么也难以平静,各种滋味纷纷涌上心头,如汹涌的潮水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乃至四肢百骸,可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半天没动静,冷奕却仍在絮叨:“她如今不是姬琉璃,你们又可以死灰复燃,再续前缘,可你脸上顶着聂浅歌的脸,这要咋办?你不觉得这个时候跟她坦白是最好的吗?”
他的话提醒了聂浅歌,他还没来得及向她坦白自己的身份呢。
只是他现在变得非常怯懦,尤其是想到顾还卿曾信誓旦旦要嫁宫少陵,再想到两人决裂的情景,他竟不敢以姬十二的身份去见她,也许顾还卿根本不愿意见到他。
冷奕看出了他的犹豫,试探地道:“要不属下替你去问问,看她到底是个啥意思?”
聂浅歌无声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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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奕在收拾聂浅歌时,顾还卿也没有闲着,她担心聂浅歌饿了,便亲自去灶房升火,下了一锅香喷喷的面条,拍了一个地黄瓜,拌了两个凉菜,并特意给聂浅歌在灶台磕了几个鸡蛋,做了一碗糖水荷包蛋,是溏心的,给他补身子。
聂浅歌吃饭的时候也不做声,垂头坐在客堂的桌子旁,默默地吃着甜甜的溏心鸡蛋,吃的很慢很慢,仿佛怕烫着,咬上一小口,要在嘴里咀嚼半天才咽下。
顾还卿见他瘦了许多,皮肤白皙透明到看得见青色的血管,很是心疼,便跟陪在一旁的冷奕说要想法子给聂浅歌增加营养,以后要多弄点滋补之物给他吃。
冷奕咳了咳,瞟了主子一眼,佯装若无其事地道:“顾姑娘,冒昧问你一个问题,你莫生气啊。”
“我们之间用得着这样客气见外吗?”顾还卿不以为意的笑笑:“有什么你但说无防,我保证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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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继续甜,今天是糖鸡蛋!谁说不甜,派十二去敲谁家玻璃……咩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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