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康道君诡秘一笑,竟找了一处最高峻之处,直直走上那陡峭的侧岩,脚下如生根,仍是那番闲适作态,好似他走的是什么平坦大道一般。
众人有些习惯这乐康道君做法,意识到这入门选拔已经开始,当下严肃起来,跟着那乐康道君走过的上山道,攀爬起来,然速度却慢了下来。而那乐康道君好似在等他们,并未将他们甩了多远。
宿愚跟着大队伍攀爬上去,时不时有小碎石洒下来撞到头顶。陈星人高马大,在离那乐康道君最近的第一批人当中。
而婉玉看似性情柔弱,实则做久了丫鬟手脚也挺灵便,紧紧跟在第一批队伍后面,于珵美在她左右齐头并进,唯有宿愚身材矮小,又长期营养不太良,劲力自然比不得这两人,没过多久便大汗淋漓,把于珵美急的一个劲抓她。
宿愚一抹湿漉漉的额发,心中灵光一闪,将灵力附在手掌上,立刻好受很多,随即便抬头对着于珵美和婉玉喊道:“将灵力疏导到手脚上!”
那两人一听,当下照做,情况便好了些许,但是灵力控制并不太精准,速度并不稳当。没过多久就被宿愚追上。半晌便到了峰峦中间,向下一望竟是悬空陡壁,万丈深渊一般看不见那遥遥的平底。下方一女孩“嗷”的一嗓子哭喊起来,口中叫道:“我不要爬了!”说着不顾旁边人劝服,推搡着就要下去。一个没把握好,竟倏忽间坠落下去,徒留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宿愚惊骇的倒抽一口气,那女孩旁边两人也都吓着了,半晌没往上爬一步。于珵美见宿愚顿住,拍了拍她脚,叫道:“别管她往上走啊!”
宿愚登时清醒过来,道阻且难,登山亦如那仙途,只能前进,停滞和后退的代价便是死。
饶是有这灵力协助,几人也并不轻松。日照当空,没过多久灵力便用光了,她们已经爬到了峰侧,云雾好似已在她们身边环绕。上方浑无一人,下面也不见人迹。可见这早已拉开了距离。
若是修到了练气五层,能够御剑,想必这登山不至于如此困难。挥汗如雨,重峦叠嶂间杂草野花丛生,有些坚石上扎满了苔藓,湿滑不已,很难徒手把握。
宿愚心中着火一般焦灼,疲惫不堪却精神矍烁,她必须通过这入门选拔,要有钱!就算再不济也要混个外门弟子,她才不要去过那雕虫真人那般的穷酸日子!
这一番寻思,宿愚顿觉清醒,回头看那被她落在后面的两人,见婉玉还好,时不时跩拉有些吃力的于珵美,见此状况,宿愚对她大喊:“选拔!陈星在上面,你却要去当杂役弟子让他嘲笑吗?”话喊给珵美,却跟像是提醒自己。
她当下精神一震,口中大骂:“怎么可能!”说着,加快速度一股脑爬到宿愚旁边,“老娘要爬上去看着他怎么被淘汰!”
宿愚哭笑不得,婉玉见二人都有了劲头,自己也精神抖擞,三人互相竞争,再抬头一望竟看到了那崖顶。
三人对视一眼,加快速度攀上那崖峰。抓住峰顶边缘石头的一瞬,宿愚心中洋溢欢喜,而爬上的动作像是泰山压顶一般艰难。竭尽力气,反复抓握了几次,她都没上去,努力平息心中焦躁,丹田空空如也,早已用光灵力。
看着茫茫苍天,宿愚仰头问自己:为何偏要进这流华仙宗?若是不入这仙宗,她自己就不能踏出一片天地了?
卯时的仙云已去,留下万里晴空。宿愚蓦地心下一片空明。
这番历练,并非是未那入门选拔,而是暗示这那渺渺仙道。若此刻放弃,气性衰竭,便再无问鼎之机缘。行道在心,无论大道如何险阻,走过多少弯路,逃避和躲藏总是一时的,而不变的便却是——若无恒毅,大道难行。
领悟这乐康道君的意图之后,手上压的千金重担顿消,宿愚最先一个翻身翻了上去,瘫软在地。喘息几刻,她抬眼,见一众有一二百人散落在不大的峰顶上,皆是少年。其中自然有陈星,宿愚还认出了还有她对面落户的邻居。邻居见到她,仍是爽朗一笑,对她点头致意。
乐康道君声音从大石头后面传来:“竟是女娃娃!不错不错!”
婉玉,于珵美相继上来,见乐康道君叼着一根杂草直拍手:“三个女娃娃!好好好!”
陈星斜倚在大石头上,冷嗤一声。
那乐康道君说完后,良久未有人上来,便开始拔起地上的野雏菊,每拔到一个都将所有花瓣撕掉,撕掉了之后开始找下一个,周而复始。
宿愚满脸汗颜,莫不是元婴之人都是这副德行。
乐康道君揪完他周围的一圈,像旁边几个少年努了努嘴,便见那几人手忙脚乱的帮他找野雏菊。
期间三三两两上来几人。他也并未关注,而是专注于那好似毫无异处的雏菊。
阳光正艳,当地上再也找不到一个雏菊,乐康道君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行了,那边截止到这里吧!”
而这时,声响也无,一个脸部充血的少年吃力的从崖边翻身上来,正直看见那站起来的乐康道君,当下竟用余力死死撑住身体笔直的站立在他面前。竟是之前那日日刻苦修炼的梁修宁!
少年群里扑哧的笑着。乐康道君眉头一簇,一挑稀疏的眉眼:“野雏菊已经摘完了。”言下之意,已经过了时间。
那少年脸色本就因脱力憋得紫涨,先下青白的嘴唇抖动,双眼无神。婉玉别过头去,好似有些不忍。
陈星从那大石头上坐起,看着那少年的样子眉头蹙郁,双腿一晃,脚边嫩色一闪。
宿愚眸似含星,指着陈星脚边,甜甜道:“道君,雏菊还没摘完呢。”
陈星两腿一分,里面赫然是一朵小花。乐康道君竟眉开眼笑,“对,”说着走过去,摘起那小朵,“这才摘完了。”
那梁修宁听到自己的“审判结果”却并无反应,低着头半边脸沉在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