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握住薛瞳,注视着她,郑重地道:“阿瞳,不要像我一样。”
随即她补充道:“我,并没有后悔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是,阿瞳,我不希望你有朝一日也像我一样……不过,以你的性子,应当是我多虑了。”
寒林在此刻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已是逃不开了,但是她要教薛瞳逃开。她是自己最好的同伴,她们曾经在白雪覆盖的树梢,看着北国变幻莫测的极光,互相叙述自己的梦。
那时候,彼此是懵懂无知的孩子,看待世间的苦难,远的像漫天的星斗一般。薛陌讲述的,那些刻骨铭心的故事,不过在两人心上留下了淡淡的印象。
只是,的确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命运中,只要有一环被打乱,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恢复如初。
薛瞳紧紧握着她的手,道:“寒林,你放心。我会比任何人都活得无憾,我会带着你没能实现的愿望走下去。”
寒林点头道:“阿瞳,我若身死,送我回京。”
薛瞳虽然不喜她说得不祥,但也知道寒林定是打算启用禁法,的确是凶险之至,便应允道:“我记住了。你若身死,我会替你护卫双华,直到界灵之事尘埃落定。”
寒林微笑着摇头道:“多谢。但你委实不必为了我,勉强自己留在京城,至少我不喜欢那里。”
薛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这一点,我自己决定吧。”
寒林不再追问,恰好察觉到南歌回来,便道:“南歌回来了,你出去和他说说话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薛瞳推开门,果见南歌从雾气缠绕的竹丛里走来,便随口问道:“殿下他们都回去了?”
南歌颔首道:“大约两三日便能到达京城。薛姑娘,你不去歇一会儿吗?”
薛瞳摇头道:“寒林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也要散散心。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只怕有的人一生也遇不到。”
南歌无奈地叹道:“天道动荡,强者首当其冲。乱世将至,他们身为皇室和神职,自然难逃这样的命运。”
薛瞳伸手摘了一截竹枝,拿在手中轻轻地晃着,问道:“这林中一向只有你一人吗?”
南歌望着孤单的竹屋,道:“这里太过阴郁,族人都不喜聚居在此。从前,只有族弟和寒林的姑姑住在雾霭林中。后来,他们相继过世,就更没有人愿意留在此地了。”
薛瞳抬头看着他,追问道:“那你自己呢?”
南歌见她探问,笑道:“灵族一旦因为一些事情离开聚居之地,就不会再回到那里住下。何况,我再回来之时,大家都已离开这里。因此,虽然继任族长,我也不过偶尔回来看看罢了。”
薛瞳默然点头,自语道:“陌前辈却是一直留在雪陌林,千年之久,从未离开过。南歌你,又是为了什么离开的呢?”
南歌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事情,淡淡答道:“很长一段时候,我都在水灵湾。后来,旻离开那里寻找祈天宫的族人,我便与她一道,直到她嫁与商朴之后,我才又回到雾霭林。”
薛瞳注视着他,摇头道:“你和陌前辈一样,明明心中有一些伤痛,却不愿说出来。”
南歌毫不在意地笑道:“没有什么可伤心的,生生死死,并没有必要放在心上。薛姑娘,相逢即是有缘,此后终须一别,再寻常不过。”
薛瞳点头道:“陌前辈未必不是这样想,只是她生性忧郁,终是开心不起来。”她回头看了看竹屋,问道:“那么,南歌一直都关注着寒林吗?”
南歌摇头道:“我帮助他们离京后,另有他事处理,此后……再也无缘一见。”
薛瞳暗暗叹息,不禁追问道:“寒林的母亲,为什么要将她害的这么惨呢?她的心实在太狠了。”
南歌叹道:“淑旻?你说她狠心……?”他微微抬起头,回忆道:“她身为水灵,性子非常温和,又怎么不怜悯自己的孩子?只是,她不能不那么做罢了。她本是不用受这些苦的——虽然她的确在寻找祈天宫的族人,但遇到商朴,却是因为机缘巧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