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跪下去拨琴,我的手指不自禁深深嵌进肉里,想起那尊雕铸在舒什塔尔的城堡里,罗马皇帝瓦勒良伏身托沙普尔一世上马的雕像。这折辱,弗拉维兹怎么受得了?我盯着他,他却低眉顺目,像没有看见我一样兀自奏琴。他的脸色很苍白,神态萎靡,丝毫不见战场上英姿勃发的模样。
我盯着他,心里涌出一股浓重的恐惧。
宴后,众人被遣散,而我被留了下来,除此之外,只有几个宦官静立在一旁,还有弗拉维兹———他的衣物样式竟与他们是一样的。假使我不识他,会以为他就是他们其中一员。拉伊厄斯见我盯着弗拉维兹瞧,捂嘴阴阳怪气的笑。
“阿硫因,不得不说,你真让我失望。你是那么忠心耿耿的孩子,居然会成为一个叛国者。”王座上传来一声喟叹,沙普尔俯下身,伸手抬起我的下巴。
我立即站起来,却被侍卫押住手脚,锁链几乎勒折我的臂膀。
瞥到弗拉维兹静立的身影,我没有反驳,紧紧咬着嘴唇,作出顺从而惶恐的模样:“我真心向您忏悔,向光明神忏悔,求您原谅我的过失。”
他挥了挥手,命侍卫将我放开,却没有允许我起来。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帽檐上的链饰在他脸颊上跳跃,宛如一群飞舞的毒虫,那双墨色的、曾让我感到威仪的眼睛,此刻就如一口腐坏的布满泥沼的深井,要将我吞噬。
“没关系,我的孩子。谁叫你是我最爱的哥哥的儿子呢。”他的手掠过我的脸,那颗曾被我虔诚的吻过数遍太阳石戒指擦过我的嘴唇,我却有了作呕的冲动。
强忍着反胃感,我低头握住他的手,假装颤抖的吻了上去。
这样做时,我忍不住扫了弗拉维兹一眼。他的脸藏在阴影里,神情晦暗难辨。
“你长得可真像我哥哥年轻的时候,尽管你比他的轮廓凌厉……”
唇畔的手滑到颈项上,抚摸我的喉结,又落到肩膀上,情难自抑的抓紧。我始终低着头,直到他允许我站起来,坐在王座边的软椅上。那是拉伊厄斯常坐的位置。我命我陪他喝酒,直到深夜才放我离开。
走出宫殿时我的双脚已经发软,眼睛辨不清方向。远远的,弗拉维兹跟着一队宦官离去,甚至没有看我一眼,我想追上去,但侍卫的阻拦使我失去了机会。
“别追了,那已经不是曾经的尤里扬斯陛下了。”阿尔沙克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昏迷了三个月,一切都变了。我最近一次进宫是三个月前,那时,尤里扬斯陛下刚受刑,差点没能活下来。我真没想到,他那样的王者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受刑?受什么刑?”
一个词猛地窜进我的脑海,如一道霹雳,顷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阿尔沙克没有立即回答我,只是小声凑到我耳边:“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我可以……下毒。”
我摇摇头,恍恍惚惚的走出几步,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了那座牢笼。四周安静下来,醉意发作得厉害,却丝毫麻痹不了胸口里撕心裂肺的痛楚。我伏在床上,指头深深抠进被褥里,泪水无声地从眼眶里滑下来,烫得似血。
我知道弗拉维兹虽然活着,但也许只剩下一具躯壳了。
我回忆起幼时最不堪的岁月,想起那些血迹斑斑的剐刀,扔出去的肉块,和我一样大的幼童们残缺的身体。我是幸运的,躲过了这种劫难,我无法想象弗拉维兹怎么能承受这种酷刑。这比让他死可怖千倍万倍。
假如有可能,我真希望能替他。
脑海里惊涛骇浪,整个人天旋地转,我瘫倒在床上,不住地发抖,只想立刻冲出去,将我曾最尊敬的那个人从王座上拽下来,将他剥皮拆骨。怒火却徒然使酒劲迅速蔓延到全身,一股难以控制的热躁从体内燃起来。
我不禁想起了那酒里的鹿血味,头颅愈发沉重,身体却更热了。
不知浑浑噩噩睡了多久,隐约间,近处传来一串脚步声。一只手揭起被褥,将我的腰带解开来,剥去我的上衣。迷糊间,我听见锁链细碎作响,一具身体覆在了我的背上,冰凉的手指抚过我的胸口,我一阵颤栗,从麻痹的状态里清醒了几分。
耳畔的呼吸很急促。我挣扎着翻起身,手臂便被抓紧。一双手长驱直入的朝腹下探去,如饥饿已久的游鱼,将我的裤子扯了一半下去。
白日里国王的眼神浮现眼前,我顿时酒醒了大半,但身体仍酥软无力,转瞬衣服就被扒得精光。随着悉悉簌簌的衣物摩擦声,大理石似光滑的胸膛贴上了我滚烫的脊背,同时一个硬物抵着了我的臀后。
我竭力扭动着,腰却被搂得愈紧,双腿也被顶开来。耳垂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熟悉的声音柔声耳语:“你以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