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分明是我才初见,怎么多看了两眼之后,偏觉得有几分熟悉?甚至连敌对之意也淡了些?”魔教中多得是无声无息引人入毂的手段,秦渔深知此理,急忙收回目光,不敢多看,又默念心咒,驱除阴魔。
虞璿轻轻笑道:“秦公子,你可有办法离开这里?”
秦渔原本还有三分怀疑,此时却差不多笃定,暗想:“那无间地狱的镇物定是落到了此女手中,看她法力应当不会比我高到哪里去,但也不知是否有什么宝物神通。没有万全把握,还是不要动手。”
听得虞璿问他,秦渔便微微一笑,道:“我也是无意中闯到了这里,离开的口诀我倒是知道的,刻在一块石碑上,但我一个人法力低微,闯不出去,幸好有迦梨姑娘,我们就有离开的机会了。”
虞璿饶有兴趣地问道:“石碑?上面除了离开之法,还有什么?”
秦渔微微脸红,道:“还有指点取宝的方法,但我看这地方有些不善,何况这里多半是魔道中人留下的东西,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万一是陷阱,可就得不偿失了。”
虞璿笑道:“修道之人应当勇猛精进,你这人怎么怕狼怕虎的?”
秦渔显出几分尴尬之色,道:“我可以带迦梨姑娘去看那石碑,原本我才疏学浅,不敢乱闯,拿不到宝物也不能抱怨,不过……”他有些吞吞吐吐来,似乎接下来的话颇为难为情。
虞璿贴心地帮他接了下来,“秦公子,你若是能将宝物让给我。我取到之后,估其价值,再给你一些补偿,你看好不好?”
秦渔脸色通红,点了点头,不大敢看虞璿的眼睛,似乎十分羞惭,低声道:“迦梨……姑娘,随我来。”
……
两人在这烈火地狱中穿行,很快寻见了那秦渔所说的石碑,却只有半截残留,上面刻有蝌蚪文字。秦渔道:“这蝌蚪文太过久远,我也只读懂十分之二三。”
虞璿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这黝黑的石碑,秦渔一直注意她的动作,却见她只是碰了一下,丝毫没有法力波动,而且眼神清澈,越发心中起疑。
魔道功法书册里面,大多内蕴阴魔,让人一看便沉迷其中,想要不看都做不到,最后元神也被摄入其中,成为无知无识的魔头之意。因此修炼魔道功法,第一条便是要学会如何不被魔头所控,反过来利用控制魔头,否则自己都成了魔子魔孙,还修个什么?秦渔资质极佳,又有一件异宝护持,但初次读这碑文时,也险些中招,这也是他还不曾收取炼化所有的镇物部件的缘故。
秦渔本以为这少女迦梨手中顶多拿了无间地狱的镇物,贸然参悟这镇魔碑,就算不被摄走心神,也会露出破绽,届时自己一举制住。哪知对方如同预先知晓一般,根本不去参悟,只是略看了看,叫他空有万般手段,却无可施展。
虞璿回头嫣然一笑,嘟嘴道:“糟了,完全不认得蝌蚪文字,看来也是和宝物无缘。”她有些嗔怪地横了秦渔一眼,“秦公子家学渊源,却偏来欺负人家这样不识字的小女子,害得我白跑一趟。”
秦渔心中一跳,那迦梨回眸一笑,语带娇嗔,虽然自己内心清楚对方不怀好意,却仍然完全生不出恶感。他定了定神,道:“既然这样,咱们还是按我猜想的方法,先出去再说。”
虞璿道了个好字,秦渔念动咒文,手掐印诀,面前魔焰飞腾中,便渐渐显出一面彩光荡漾的透明晶壁。此举显然极其耗费法力,秦渔额上都是汗珠,低声喝道:“迦梨姑娘快快打破这面壁障,我坚持不了多久。”
他话音刚落,只见这少女樱唇微动,不知施展了什么法门,那晶壁顿时宛如水波般微微荡漾起来。秦渔只觉得心上仿佛被大锤狠狠敲打了一下,张口便喷出一口鲜血,心中大骇,这少女施展的竟然是都天秘魔神音!
秦渔先前虽颇多谎话,但急于将这迦梨哄出去倒是真的,只要对方出去,他虽少了一样镇物,但留在此地继续参悟镇魔碑,也有机会完全掌握这一方洞天。
这一方洞天虽然号称是星宿神宫,但秦渔却知道,那已经陨落的星宿老魔也并不是这洞天的主人,只是窃住,里面更蕴藏一个极大的秘密。
只是这迦梨却在最后关头忽然发难,这都天秘魔神音厉害无比,便是炼就元婴的地仙也挨不得记下,自己猝不及防下,神魂受伤,纵有封魔榜在身边,怕也镇压不住这镇魔碑的邪性。
秦渔正要施法压住伤势,不料旁边一只温软柔腻的小手忽地牵住了他,那少女迦梨笑面如花,柔声道:“咱们一起走。”
秦渔哪敢跟她一起,趁着飞出的一刹那,暗暗发动已经炼化的禁制,顿时一大片血焰神雷猛地轰击下来,将两人都罩在里面。只听得迦梨娇呼一声,无穷血海中,秦渔勉强辨认出她身上清光一闪,便见整个人都消失不见,而他也强撑着捏了一个印诀,顿时也遁影无踪。
……
荀少卿正在厅上和来访的钟紫郢说话,忽然猛地站了起来,匆匆道:“钟师兄,有人伤我宝镜,且去便来。”身化一道白光飞出。
这却是荀少卿感应到他交给虞璿防身的天遁镜竟然有些受损,不问可知是虞璿遇上了强敌,他急忙匆匆赶出来,半途却见虞璿御剑回来,倒是神完气足,并无受伤的迹象。
虞璿见了他,从怀里取出天遁镜,却有些惭愧道:“荀师兄,适才有敌人暗算,匆忙之间来不及发动这面宝镜,有些伤损了。”
荀少卿接过看了一眼,见并不如何,又掷还给虞璿,淡淡道:“我已用不着此物,你炼化了自可随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