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位陪嫁丫头,玉簪早在随莫瑾言出嫁前的三个月,就接受了各种关于伺候主子闺房事务相关的训练,待南华倾和拂云神不知鬼不觉地悄然离开清一斋之后,她不用莫瑾言召唤,立马就进入了状态。
按照莫瑾言的吩咐,自己不能惊动了还在后院偏房休息的许婆子和绿萝,所以玉簪轻手轻脚,进进出出都提高了警惕,一边打了水让莫瑾言先沐浴,还得整理〖房〗中的各种凌乱,当然,最重要的是,那雪白床单上一抹明显的落红。
落红,乃是处子之血的别称。更为重要的是,落红还代表着女子的贞洁,凡是洞房未有落红的新娘,均被视为不贞。轻则被人耻笑看不起,一辈子抬不起头,重则乱棒赶出家门,沉塘、或是浸猪笼。
而且按照规矩,主子和夫君合房之后,床单上垫着的喜帕上必须要有落红,然后交给夫家的长辈收着,这才是两人婚姻完整的一个铁证。
但莫瑾言当初嫁入景宁侯府是来冲喜的,南华倾缠绵病榻整整五年,两家都默认有可能夫妻俩无法圆房。且侯府并无长辈,南华倾只一个姐姐在宫里头,自然更没有人去张罗这所谓的喜帕一事。
可玉簪思来想去,觉得这落红乃是莫瑾言嫁给南华倾一个实质的重要证明,若是就这样扯了洗了,到时候万一侯爷翻脸不认,那自家主子不是吃了大亏么?
再说了,一早的时候,侯爷和拂云就悄然而去了。除了自己知道莫瑾言昨夜和南华倾同房之外,府里应该是什么人都没有惊动的,若是这唯一的凭证也没有了......
想到此,玉簪自作主张。找了个剪子,直接把床单上有一抹落红的那块位置给剪了下来,然后妥善地叠好,放进了一方樟木匣子里头,然后才利索地取了新的床单换上,薄被的被套也全换了新的。整齐叠好,至少表面上是看不出来任何异样的。
......
此刻,莫瑾言把身子浸入温暖的热水中,鼻息间,淡淡的檀香味儿萦绕而上,令她终于放松了下来。
这水中的白檀木,应该是玉簪从莫家带过来的,若不是这水里飘着一层细碎的木屑,她早已忘了这样东西呢。
白檀是极名贵的一种树材,源自西域外方之国。当年父亲还在时,是用了白金的上好朱砂料,才从一位负责供应宫中香料的皇商那儿换来的。
当时,父亲把白檀木切开,树心最芳香浓郁的一截,母亲命人将其切片。然后用蜡给封在了一个坛子里,说是白檀的树心可行气温中,开胃止痛,另外,还有补身和收敛的作用,还说将来自己出嫁时,会一并放在嫁妆之中,到时候自有用处。
那会儿,莫瑾言似懂非懂,根本不明白母亲的用意。后来当她前一世独居时,翻看了许多书籍,才明白,白檀木的树心,乃是大户人家嫁女儿时必备的。因为将树心碾碎切片,熬煮在热水里用来沐浴,可消解首次圆房后身体的酸痛,并收敛受伤的部位。
很快,白檀的香气和效用都开始发挥出来,令得瑾言泡在浴桶里,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身体的舒适,带来了思维的放松,瑾言感觉微微闭目,便自然而然地开始思考了起来。
比如,到底昨夜对自己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还有,南华倾昨夜纳了新人入府,为什么不去宠幸那尉迟如歌,却趁夜潜入了清一斋?
另外就是,他是喜欢自己,才和自己有了肌肤之亲,还是因为宴请宾客时喝多了,根本就不太清醒呢?
或许是不太清醒吧!
昨夜“太忙”自己没来得及细想,现在这么一思量,瑾言不禁睁开了眼。
当时南华倾让尉迟如歌入府,为的是依托尉迟家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去与震慑沈家,但他却让尉迟如歌独守空房,万一让尉迟将军知道了......难道不会起反效果么?
自己出身皇商之家,虽然前面带了个“皇”字,却始终是商贾女儿,他冷落自己,疏远自己,不合自己圆房,背后也没个撑腰的。
但尉迟如歌不同,她随便传个消息回府,以尉迟将军的脾气,恐怕会举着大刀冲入景宁侯府讨说法吧?
想来想去,脑子也越来越乱,早知道一夜偷欢之后会面临这么多的麻烦,这么多的问题,瑾言终于有些后悔了,一咬牙,暗暗怪自己定力不够,竟被那生的一脸邪魅模样的南华倾给引诱了!
不过......即便身体的酸痛还抑制不住地令自己浑身无力,但莫瑾言不得不承认,自己两世为人,生活是那样的平静而寡淡,可能二十年多年累积所有的动情时刻加在一起,也不如与南华倾的*一刻。
“哎——”尽量将南华倾那张祸水似得容颜从脑子里给屏蔽掉,瑾言眉头一皱,一声轻叹溢出了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