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六,凤仪宫。
莫瑾言知道南华倾作为伴驾,肯定会提前入宫,然后和南婉容还有自己一起乘坐马车出发,与御驾共同前往皇家避暑的行宫。
一大早,瑾言就起来了,因为她一个人住,没有婢女帮忙,所以少不了得提前些起来准备行李之类的。
幸而是夏季,过了寅时天就已经亮了,不用点灯,瑾言把窗户推开,便能洗漱更衣,对镜梳妆。
莫瑾言先是着了身湖水绿的裙衫,却觉得有些素了,毕竟今日是要陪伴在皇后身边出现在后宫妃嫔面前的,自己无所谓,但却不能给南家丢脸。
于是瑾言又挑出一套蓝紫相间衣裙。
这衣裙是入宫后,南婉容命宫里绣房给她做的八身夏裳之一,因为时间太短,绣房只做好一套送来,这仅有的一身新裙,今日倒正好派上了用场。
宫中御制果然与众不同,且不说薄如蝉翼的布料,既凉快又飘逸,却不失规整垂顺。而且整个裙身都统一着色,下裙从裙边开始,先是浓郁的紫色,然后渐渐变浅直至腰际,由一抹宝蓝绣白莲的织锦缎带系着。
而上身则是深而浅的蓝色,从肩头最深的海蓝,到腰际的天蓝,舒展而晴朗。若是仔细看,这裙衫上还有浅浅的暗纹,随着光线的改变,甚至会有淡淡的光晕随风而起,十分精巧别致。
极少穿着这等颜色明媚而艳丽的裙衫,但这紫和蓝的搭配,浓烈中却又透着一抹端庄,瑾言记得当时绣房送来给自己试穿的时候,还被南婉容好一番夸赞,说人靠衣装,以后让自己别只是一身清淡至极的装扮,偶尔尝试一下这等浓艳的色彩,也会令人心情更为愉悦的。
瑾言倒觉得无所谓,不过艳丽些罢了,到能衬得自己肌肤更白了几分。只是这些日子不似在清一斋,会时而去药田劳作,不怎么被太阳晒到,穿上这身衣裙,脸却显得过分惨白了,少不了得涂点儿胭脂,略显得有些麻烦。
除了梳妆更衣,绾发也得自己来,对镜自顾绾了个简单的攥儿,然后别上一对碧玉游鱼簪,耳坠上则是一对珍珠,看起来清爽宜人,不算随意,也不显得过分装扮。
收拾停当,瑾言这才站起身,将这几日要欢喜的衣裙和打发闲暇时光的书都放在了行囊里。
目光落在这几本书上,瑾言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意来,说起来,这还是南华倾第一次与自己通信时捎带而来的。
也正是从这几本书里,瑾言看到了南华倾的努力,也看到两人关系中,一片混沌深处的一抹亮光。
瑾言甚至希望,这一抹亮光可以越来越耀眼,直至照亮自己前路,让一切都变得了然起来。
只是......
瑾言笑意渐渐收起,因为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书案上方,堆起的一叠书信上。
这么多此的通信,南华倾却始终没有提及半句关于尉迟如歌的情况,至此,瑾言都不知道此女在侯府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若是南华倾处理得好,将此女安排妥当,应该会侧面透露一些情况给自己知道才对。这些天来,他明明又许多机会,却从未在书信中落下只词片语,瑾言本不想去猜想,可总觉得,关于尉迟如歌,南华倾似乎有意在隐瞒自己什么。
是隐瞒他已经接纳了尉迟如歌?还是隐瞒其他......瑾言无法确定。
但无论这背后的事情如何发展,这一次见了他,自己都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因为两人如果要有将来的话,瑾言是绝不会容下一个妾横在自己和南华倾之间的。
想到此,瑾言收回了目光,神色逐渐变得清明,知道即将会和南华倾见面,也令得自己头脑可以冷静些,至少,不会因为这一次的再见,而迷失本心。
......
因为没有婢女随身伺候,瑾言打包好行礼,便自己拦在腕上,然后一路向南婉容的寝殿而去。
还未走近,就听得南婉容一串极为响亮的笑声响起在屏风之后,瑾言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不知道什么事儿逗乐了皇后,好奇地加快了步伐。
哪知刚刚绕过屏风,瑾言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南婉容身后,正在替她梳理长发的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