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到最后,厉风索性将那两人往门口一丢,亲自带了自己小厮在门口站着,每来一人,就向一人介绍这两人的光辉事迹。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受不了了,逃命一样的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冲劲了回春堂,不管他们招不招,大掌柜管不管,这关系可就甩不掉了。
“没想到啊,啧啧,回春堂那么大的铺子了还欺负人家春字号的小姑娘……”
“哈,他那是欺负么,是丢人!让个男人装孕妇,也不怕人笑话。”
“他们以为春姑娘不懂看病呗?诶,话说回来,看来这春姑娘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啊。”
对于外面的议论,春心是相当满意的,不要钱的广告就是好啊。收拾收拾刚才被那两人弄乱的桌子,她很是好奇的问厉风:“你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那天有事没出来,结果小功和佑寿那俩小子就说你家里人找来了。”
就知道春心会问起这个,厉风笑了起来,虽然自己如今已经十七岁了,也不再是那个在街上讨生活的要饭小子了,但面对春心时,他仍旧如同当初那样,恭谨的答道:“我没有流落街头时家境颇丰,只是上京途中遇上了贼寇,当初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逃命,后来回去时已经什么人都不见了,那时以为父母全都遭了毒手……直到那年我的小姨找来,我才知道父亲福大命大逃出生天,足足找了我六年才找到我。”
还真是够传奇的啊,春心咂巴咂巴嘴,她没问厉风的母亲怎么样了,听厉风这么说,恐怕她的母亲是已经不在人世了。说起来,这小子也算是故友了,还一来就帮了她的忙,果真她当初的馒头包子没给错人。想到这个,她忍不住笑道:“话说你又帮了我一个忙,要不要包子?”她摸了摸怀里的荷包,从里头倒出一枚木头雕成的小包子来,很是不爽的抱怨,“走了也不说给我留点好东西,就给我留一个不能吃的包子?”
“要是留个能吃的包子,你能存到现在么?”看到那枚小包子,厉风也笑了,当初只想给春心留点什么,可他想来想去也没什么能给她的,忽然想起自己带着佑寿他们几个没少吃了人家的包子,索性就用木头雕了个包子。
“要是能吃,我早吃了。”春心撇撇嘴,将小包子重新装起来,趴在柜台上懒洋洋的问,“怎么突然跑回来了,不会是特地来看看过去的老朋友过的怎么样吧?红雅他们现在可不是在街上讨饭的小叫花子了,如今自己做起了生意,虽说没大富大贵,可也能养活自己了。”
厉风闻言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连忙问:“是么,他们做的什么生意,哪儿来的本钱做生意?”
“哼哼,做的是没本的生意,哪用得着什么本钱?”见厉风脸色一变,她又嘿嘿笑道,“放心啦,不是违法乱纪的勾当,等会儿我给你指指路,你自己问他们去。话说你还没说呢,突然跑回来做什么?”
回来做什么?厉风微微摇头,他这几年早就想回来看看过去的老朋友还在不在,只是父亲一直不同意,直到今年,父亲有事交给他去办,就在利州府附近,他才有机会赶了过来。“一进利州府就先来你这里了,路上听说春老爷子竟然去世了,实在有些难过。”说到这里,厉风不由得微微叹息,当初他能从春心这里拿到吃食和药,虽说是出自春心之手,可若不是春老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春心却也不能时常接济他们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春心看着门口那一小片阳光,半垂着眼帘吐出一句,“人生最避不开躲不过的三个字是‘没奈何’。”
厉风闻言一怔,随即也轻轻点了头,低声道:“确实是没奈何啊,就好比我这次出门,本是要寻一个老家的亲戚,本以为凭我祖父的为人与秉性,那人应该也不差多少才是,没奈何……”想起那人的嘴脸,他就有些皱眉。
一直跟在厉风身旁的小厮皱皱眉,凑到厉风耳旁低声道:“公子,咱是不是该上路了?”
厉风淡淡的看了小厮一眼,虽然不多严厉但却令小厮再也不敢开口。
春心倒是听得好奇起来,眨巴眨巴眼睛追问;“那人怎么了?”
“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我祖父有一个兄弟,只是年幼的时候就失散了,从那以后再也不曾见面。如今我祖父年事已高,时常挂念那个兄弟,只知道当初是在晔县附近的官道上走散的,我父亲多方打听,才打听到那条官道挨着东边就是晔县,旁边有三两个小村子,若是凑巧,我那位叔祖很可能会流落到那里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