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比中国正史上某些朝代松了许多,不过也不可能跟现代相比,尤其是在没有人陪伴的情况下,非亲非故的一男一女最好还是不要独自坐在一辆车子里比较好。
可是,步飞步公子又是一个身子骨不是很好的,全京城都知道的文弱公子,所以,一般的公子陪同小姐出门游玩都是骑马,而步飞步公子却只能坐马车。当然,这种热辣辣的天气,那些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公子哥儿们是很嫉妒平日里被他们偷偷嘲笑“软弱的只能坐车”的步飞的。
于是,两辆小巧的马车从杨府出发了。
相较于吴氏的忧虑,一向看春心看得很紧的春寻倒是放心得很。能不放心么?那是他老婆的姐姐的儿子,算起来,是他外甥啊。
春心很郁闷,因为她很想现在立刻就追上前一辆车,然后告诉车里头那只装病装上瘾的家伙,她不干了,她要回家,所以你丫赶紧装病,最好是病入膏肓药石无救的那种。
“唉……”再次叹出一口气,春心靠在了车厢上,撩开帘子懒懒的瞄着外面。
又在叹气了。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以步飞的耳力,他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后面那辆车上传来的叹气声,从见面到现在,她足足叹气了二十七次,而且很显然都是因为自己。
为什么呢?印象里她好像很少会有没精打采的样子。步飞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那双好看的眼睛也轻轻眯起。狡黠的,嚣张的,无奈的,高兴的……她好像总是有很多情绪的样子。
可是,有必要么?
“呐,我的弟弟啊,你这个被老妈调教过头结果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的小笨蛋,我必须得告诉你,有些事儿呢,是比杀人更可怕的,你可得留意好了。要是你莫名其妙总会想起一个女子,或者对某个女子产生了好奇,嘿嘿嘿……那你可一定要告诉姐姐那个女子是什么人哟。”
蓦然,姐姐的话忽然出现在脑海。于是,步飞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在思考两个问题:一,他这算是对小春产生好奇了吗?二,他要不要告诉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姐姐更好一些。
春心不知道要去哪里,反正她只管坐车就行了,横竖等到了地方就让步飞装病回去。
她倒是忘了一点,那就是步飞这小子能顶得住步知云的压力么?要是连步飞也不敢跟步知云硬碰,那他又怎么可能会遂她的意。
马车晃了一阵子,终于停下了,春心忙不迭的下了车,这热辣辣的天气跑出来逛街,真是要了命了,步知云那女人是要玩死她么。
抬头看看,面前是一家书画社,上面悬着一块檀木大匾,龙飞凤舞的写着“存墨阁”三字。
“春姑娘,这间书画社是京城三大书画社之一,名家画作前朝墨宝应有尽有,若是有什么喜欢的书画,可以进来看看。”步飞已经缓步走了过来。
哪怕是因为常年患病导致自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气势,可那一身的病却完美的融入到了他的气质中,令他看起来并不能用柔弱来形容,反而有股自然风流气度。
看着这副模样的步飞,春心才真正理解了红楼梦里形容林黛玉的那句“面庞虽怯弱不胜,却有一段自然的风流态度”是什么意思了。
可是,大哥啊,你这是装病,不是真病,不至于这么敬业的演戏演的跟真的似的好么?要不是她深知步飞的身份,她都要确信这小子是从小病到大,柔弱的跟只小白兔一样了。
摇摇头,她抬脚进了存墨阁的大门,浓郁的墨香顿时迎面而来。
架子上摆的是笔墨纸砚,桌子上放的是笔墨纸砚,墙上挂的是书法画作。
“我说……这么高雅的东西,我欣赏不来,你不会是想买几幅画回去吧?”春心满腹狐疑,难不成杀手培训学院还开设艺术课?
步飞浅浅一笑,那张绝美的脸顿时让迎面走来的小伙计呆了一下,环视了四周一眼,他才说道:“听说令兄酷爱张千张大师的画作,我记得这里有一副张大师的牡丹图,想买下来送与令兄。”
张千是那位?他画的牡丹很好看?尤其是让春心纳闷的是,她怎么就没听说过老哥喜欢画?老哥好像对书画什么的东西压根就不在意啊。
然后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小子不会是有什么书信或者话想要传给老哥,所以就玩这么一手吧?她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看了眼四周,步飞的小厮并没有跟进来,这里就一个小伙计还离得不近,她撇撇嘴小声道:“你想跟我老哥说什么,想给他什么东西,我直接转给他不行么,干嘛买什么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