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那么多年,她好像完全是为他而活,呼吸唯一的使命就是保护他不受任何伤害,纵使四年里心底对他的无情与冷酷怨恨积深,可当知道他的右手差点被自己弄残废,看到他毫不犹豫的为自己挡子弹,看到他受伤,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揪起。
是不是时间还不够久,所以她身体里残留的没有更新的细胞,始终在为他的安危牵挂。
连默不知不觉的又陷入昏迷中,脸色有不自然的红晕,墨眉紧皱,紧抿的唇瓣透着一股坚持,似乎梦到什么不好的事,他不停的梦呓,一遍一遍的呢喃着“阿虞,阿虞,阿虞”
字字入骨,声声穿魂。
姬夜熔不期然的想到他中毒的那一年,也是这样憔悴不已,昏迷不醒。
那时他没有像这样唤着她的名字,只是牢牢的攥着她的手,好像攥着生命里最后一根稻草。
她以为自己对他是重要的,所以她可以放下尊严跪在顾明希的面前,恳求顾明希救他,甚至不惜用针扎入五指,以平息顾明希因为之前他们行为而心生的怒意。
后来,他痊愈了。
再后来,他娶了柳若兰。
她,在他的世界里,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他和柳若兰举办盛世婚礼的那天,她身为他的随扈,自然全程跟随在他的身后,混迹在人群中,她平静的看着他峻拔英姿,在众人瞩目下为一身白色婚纱高贵优雅的柳若兰戴上一生的契约,婚戒;内心早已潮湿成灾。
婚宴上他喝的伶仃大醉,她将他的安全交给了兵鬼,自己独自回了徽墨庄园(夜园),从酒窖里抱了一堆酒瓶,坐在他们经常会一起下棋的树下,自斟自饮。
他要结婚,她拦不住,也没有资格拦,她是他的随扈,白天必须保护他的安全,可是到了晚上,不能这么对她。
不能让她目睹了他的婚礼,还要目睹他的洞房花烛夜,这太过残忍。
她喝光了所有的酒,却越发的清醒,心口越发收紧的痛。明知道自己不该动情,不该爱他,更不该为他在这份绝望的情感沼泽中挣扎,可却是没有办法,心不由人,情不由人,她无能为力。
月朗星疏,她醉卧在老树根下,以月为被,绿草为席,昏昏欲睡。
一片静谧中黑影掠近,姬夜熔倏然睁开眼帘,还未看清来人,滚烫的温度已经堵住了她的唇。
这么熟悉的气息,她晕乎乎的脑子还是在瞬间辨别出是他。
新婚之夜,他不在总统府,不陪在新娘身边,来这里做什么?
抵抗,挣扎,毫无用处,她喝了太多的酒,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而他的力气大的惊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而易举的攻城掠池。
茭白的月光渐渐隐匿于云朵后,似是羞赧,在云后窥视人间一方旖旎缱绻。
白光乍现,一片混沌中,姬夜熔似乎是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呢喃着:“阿虞,阿虞,阿虞,阿虞……”
一遍又一遍,压抑而又隐晦。
昏暗里,她察觉到一滴热汗滴在自己的脸庞,滚烫的似乎要灼伤皮肤。
那*,姬夜熔体会到了什么叫冰火两重天,整个人像是被挤压在天堂和地狱之间。
灵魂破碎游离,极度渴望抵达天堂,可是肉.体在孽海中*,拼命的将她地狱里拽。
最终她输给了自己对冰冷的畏惧,也输给了他的温度。
当现实和回忆重叠,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耳边是他的呢喃,一声声的痛楚压抑,一声声的绝望与无助,令人四肢发麻。
直到这一刻,姬夜熔才敢肯定,那一晚他在耳边的呢喃就如此刻这般痛苦,无助,黑暗中滴在她脸庞的不是热汗,而是他的,泪。
她一直以为那是一场噩梦,是自己的错觉。
原来不是。
只是——
连默,你的痛苦与绝望,究竟是从何而来?
夜已深,霍以沫还在继续被审问,不允许她睡觉,一遍遍的重复着同一个问题,折磨着她的精神和灵魂。
程慕站审问室的门口,看到走廊那头走过来的人,手指不断的把玩着手中的手机。
来人一身休闲装,看到他点头算是打招呼,只是当看到他手里的手机时,眼神里闪过一抹意外:“哥,以沫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里?”
程慕身子倚墙,挑眉眸光深邃的凝向他,“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你什么时候认识霍渊的妹妹?霍以沫?”
说话时,还将霍以沫的手机通话记录在他面前晃了几下,让他看清楚。
在霍以沫的通话记录中出现最频繁的就是署名“L”的人,令程慕意想不到的是这个“L”居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李扬羽!
李扬羽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回答,程慕立刻质问:“你不会是喜欢上霍以沫了?”
“哥,你胡说什么!我们只是朋友!”李扬羽立刻出声反驳。
程慕皱眉,半信半疑,“那是她喜欢你?”
李扬羽一怔,随之摇了摇头,薄唇扬起的弧度夹杂着一抹难以探究到的苦涩,“她喜欢的人是,是许思哲!”
程慕的手一松,掌心的手机“嘭”的声摔在地上,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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