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显得颇有风骨的半旧但干净的衣衫此时沾满了泥土,那个看起来孤傲气场足的金丹修士仅仅是从下面的药田走到丛林的一段路上,就已经几乎将这片区域所有的水沟和对付灵兽的陷阱踩了个遍,那些隐藏在角落,而且一般仅仅只有对糟蹋药田的灵兽灵虫们才有效的机关也不知为何在今天特别勤快,一个不差的全都招呼到了这位刚入门金丹修士身上。
“……我说,真的不是有弟子暗中出手趁机整治了这位金丹师叔吗?”整理药田的小修士在默默围观了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啊…除了在修行的几位师兄弟,整理药田的就是我们几个人,现在都在这里了啊。”站在那小修士身边微胖练气期修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忙答道。
“这也太巧了……”既然没有人恶意动手欺负人,那就只能是那位师叔自己倒霉了。
“我看,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吧。”这位胖乎乎看起来年纪就不大的小修士低声嘀咕道,他的天资一般,刚进门就被送来药田做外门弟子,可是饶是他这般愚钝的练气期修士,来到药田那么就,也没有踩中任何陷阱或者是掉入水渠中,但那位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金丹修士的师叔,却能把平静无聊的药田生活玩的这么刺激。
“无论如何,那都是金丹真人,他如今有了麻烦,我等岂能坐视不管。”
这药田里唯一一位筑基修士扔下手中的锄头,将身上和手上的灰烬清理干净,走到沐云岭身边,道:“师叔,需要弟子帮忙吗?”
沐云岭看了他一眼,似乎对这种被人主动示好的情况很是意外,但随后还是摇摇头,便收回视线,将那筑基期的修士晾在了一边。他穿梭在药田旁的小树林中,每个树挨个看了看,随后跃起勾住一根树枝,用力的将其扯断,随后以手掌为刃,轻松的将大块的树枝劈成小块的木头。
那个被他晾在一边的筑基修士有些尴尬的收回手,随后挠了挠后脑勺,但脸上却没有羞怒,见沐云岭的要离开,连忙主动走在前面带路道:“这旁边都有沟渠,落叶多了便会盖住,弟子为您带路吧。”虽然他不知道沐云岭刚才的表现是否故意,但还是好心的为他找了个借口。
这次,沐云岭在后面跟随着那筑基弟子的脚步前进,难得没有再次遇到倒霉事,但即使是如此,在离开药田的时候,他也仅仅是带着木头离开,没有分给那筑基修士一个眼神。
目送沐云岭离开之后,那些原本和筑基弟子在一起的练气期修士们纷纷围了上来,打抱不平道:“真傲慢的家伙啊,连句谢都没有。”
“别这么说。”那位筑基修士拿起锄头,再次工作起来,并且对练气弟子们道:“师叔或许是不善言谈之人,不了解便先恶意揣测方才是真傲慢。况且为宗门服务乃是我等本分,又如何需谢。”说完,他便不再说话,蹲下身亲手整理者药田,没有半点筑基修士的架子。
虽然已经走开了不远的距离,但凭着金丹修士的耳力,沐云岭依然能听到后面人所说的话,他的脚步顿了顿,眉毛微微蹙在一起,随后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带着选好的木头离开。这种不计结果的善意,终究是他难以理解的。可惜,如今的沐云岭,却是享受善意但不会给对方任何回报的凉薄之辈。
穿着一身脏衣,一路上再次收获无数来自朝云弟子的注目礼,沐云岭面无表情的走回茗茶的房门外,神识扫了扫,见茗茶还未清醒过来,便找出随身携带的小刀,盘腿依靠着房门削起木头来。
将沐云岭一天的举动收入眼中,首峰的正殿之中,暂时代理掌门之职的黑榆收回神识,紧着眉头思考着什么。而他对面刚刚落座的幻菱长老则微微一笑,眼睛在撇见那崭新茶具时双目一亮,随后自顾自的斟起茶来,她为自己满上一杯,却没有丝毫分给黑榆的意思,双手捧着茶杯转动了一圈,浅尝一口,才弯起嘴角道:“观察的如何了?”
“真怪,怪极了。”黑榆摇摇头,两手交叠放在胸前,道:“我很好奇,这种人是如何成为金丹修士的。他…感觉不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