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枷死皇亲这事,确是真的,被枷死的乃先帝一妃子的叔叔,此人不过是仗着皇亲的身份,平日做些强买强卖的事,倒算不得大恶。但魏忠贤听了魏广徽的意见,硬是把这人枷死了,为的只是震慑京城的大小皇亲们,叫他们不要再犯王法。出发点是好的,不过这刑罚用得重了,而且死的又是先帝嫔妃的家人,故而外朝对此颇多非议。现在天启问起这事来,魏忠贤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才能开脱,这事他做得是过了,说他草菅人命也不为虚。
王体乾和李永贞他们有心要为魏忠贤辩解几句,但却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袁大海对这事可是稀里糊涂的,但想魏忠贤总能化解,还是老实的站那啥也别说好。对天启的印象,袁大海还是蛮亲切的,眼前这个才二十岁的帝国皇帝看起来是那么的可亲,就好像邻家少年一般,让人忍不住心生保护他的念头。
天启见魏忠贤犹犹豫豫,吱吱唔唔的,倒真像是做了这罪事,不由脸色沉了下来,魏忠贤偷眼一看,顿时一个激灵,沉默瞬间后,突然号啕大哭起来:“皇上,这些都是子虚乌有之事,纯属外朝那帮小人设计诬害老奴,他们不但要害老奴,还诽谤皇爷和皇上,为的就是想要皇上事事听他们的,老奴不愿皇上被外朝蒙蔽,他们就视老奴为眼中钉,肉中剌……”
魏忠贤是越哭越来劲,声容并貌,脑袋不怕疼似的往地上敲着,哭到伤心处,真像那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般。
李永贞和梁栋也迅速做出了反应,双双跪在天启面前,声泪俱下的为魏忠贤叫起冤来。二位司礼大佬跪了,袁大海可不敢站了,忙也跟着跪下,但他不敢开口,只做出惶恐不安状。天启注意力在魏忠贤和客巴巴身上,对他这东厂百户倒未留意。
“魏公公对皇上忠心耿耿,外朝要害魏公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抓不到魏公公实据,就胡言妄猜,目的便是要皇上受骗,从而达到他们不可告人之目的,说魏公公犯了这些事,奴婢是万万不信的,还请皇上三思!”王体乾亦表现出莫大愤慨,就差拍着胸脯来保魏忠贤没干那些事了。
天启头一次见大裆哭得这么伤心,又见王体乾他们力证魏忠贤冤枉,不由有所动摇,他本就不信魏忠贤敢背着自己做那些大逆不道之事,而且眼前跪着的都是自己信任的人,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再想到自母亲王才人去世后,自己孤独无依,全仗老魏关怀服侍,心中的不满顿时淡了许多。遂抬手叫魏忠贤:“大裆莫要再哭了,朕信你还不成?”
站在天启一边的客印月可一直盯着天启看呢,见他脸色缓了下来,知道该轮到她了,将两手轻轻的放在天启的肩上,一边替他捏,一边柔声道:“皇上不记得先皇的遗言啦,先皇不是说过老魏这个人“内侍忠直,独此一人”嘛,既然先皇都这么说了,那皇上还有什么犹豫不放心的?…”稍顿,很是不满的说了句:“皇上千万甭听那帮子言官的一面之辞,尤其是那个杨涟,前些时候皇上才让他回来复职,他却不安心当差,整日来挑皇上的剌,害皇上的人,仗着自己移宫有功,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他这是在欺皇上呢!也亏得老魏在,要不然,皇上身边可就连个能对付他们的人也没有了!”说完,还觉不够,又加一句:“都察院这帮子人,专会无事生非,怪不得神宗皇帝不待见他们,说他们整日装神弄鬼!依我看,一点也没错!”
客印月这番话说得可是有技巧了,以轻转重,以淡转浓,言语里全是关心,就像一位母亲在好言好语规劝儿子,既入理又亲切,听在天启耳里,确是十分的受用,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平和了。
魏忠贤瞅见天启气消了,心里暗喜,仍装出一幅委屈的样子,哭泣道:“皇上,老奴虽是冤枉,但既然杨涟要弹劾老奴,那就请皇上免去老奴厂臣一职吧!老奴从今往后再也不敢执掌东厂了,不然他杨涟可是要把老奴生吞活剥了!.”
嗯,以退为进,恰到好处。魏忠贤这个表态让袁大海暗点了点头,心道老魏虽然不识字,倒也不是个大老粗,心眼还是蛮活的。
果然,听了魏忠贤的话,天启笑了,指着他道:“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赌气呢?嘻,朕又没说要治你罪,你怕个什么?东厂你还管着,外朝那边,朕帮你应付。”说完,眼睛转向王体乾,想了想,如此说道:“杨涟此疏捕风捉影,门户之见,大胆妄为!朕传谕命大学士顾秉谦,拟旨切责杨涟,叫外朝不要再多事了。”
闻言,王体乾忙高兴的应了一声:“奴婢领旨!”
“对了,巴巴,你说给朕做的点心呢?”处理完杨涟这奏疏的事,天启才想起自己等了这么长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