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赞进,白屏之内只有元澄和跪坐在身边的二女,但墨紫很安心。外面哪怕是惊涛骇浪,只要这个人在,她身上打不到半滴水。
“还请了谁?”三席坐了两席,墨紫问。
“反正等着也无趣,你不妨猜猜看。”元澄酒喝得不多,点心吃得也少。那日中秋一个接一个吃月饼的盛况,不复再现。
“金银。”几乎想都不用想,脱口而出。
啪啪啪,三声掌,元澄弯起眼,“是墨哥太能玩猜谜,还是太将那人放在心上?”
“你我三人不是结拜了吗?大哥小弟都在,中间那个怎么少得了?”虽然这场结拜的过程至今成谜,可无论如何,三人的个性是不会拿这样的事情来开玩笑的。可以嘴皮子上不认,可以态度上轻忽,但打心里,彼此是可以信任对方的。如果说,泉冢是元澄的一个秘密,那么她可以知道的话,金银也可以知道。她,因此,这般笃定。
“你猜得是不错,不过他十之八九来不了。”元澄瞥着那张空席面,表情里又隐藏了什么。
“元澄,你……没有好好告诉他具体位置,对不对?”墨紫突然看穿。
“有,跟告诉你的一样,西山听泉。不过,他没你聪明,所以我猜他可能找不着地方。他又是特别以为自己聪明的人,说不准会爬到更高的山上去。”不邀,名义上就成了和墨紫两人,孤男寡女。邀了,那个傻蛋不开窍,他就能只看令他愉快的桃花面。妙哉。
墨紫再聪明,也不知道他想得是这个,但说,“你以后约人,真该说说清楚。西山听泉,任谁看过那张贴子,都会以为是一处名胜古迹。”
“有缘人遇之。”元澄没听进去。
墨紫无奈摇头。
相思豆在枝上摇,笑弯了腰。
“墨紫,我送你一份心意,可好?”元澄对空席可是相当满意,将视线调回来,对着墨紫。还是与她对手,乐此不疲啊
墨紫眨快几眼,显然有点吃惊,“你不是送过回礼了?说起来,差点忘了谢谢你。亏得你,我赚了一大笔。”
“多少?”元澄很想知道她所谓的一大笔,是个什么样的数目。
“三千两。”墨紫提到这事,就有些小兴奋,“宫里给太后祝寿用的喜庆船,有船图还给木料,到期只要交初船,连涂料都不费红萸一文,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三千两就是一大笔?元澄说道,“看你高兴的样子,我本不想说的。那船户部给督造局拨了四千五百两,到你这儿却只有三千两。来你红萸的人是哪个公公?”人不在权位,该知道的,一清二楚。
“欸?你是说连桂公公污了一千五百两?”三分之一这么狠?墨紫先瞠目,很快双眼恢复正常大小,之后眯起来笑道,“我得了大头,我不抱怨。”
元澄墨眸微亮,暗赞她的忍性。
“可户部不是乱来吗?一艘杂耍用的喜庆船就给这么多银子。”可以打成金船了。
“太后七十大寿,不能怠慢。再说,要是官船场,倒确实要给到这个价。如今水境局势紧张,战事不定就是一触即发,所有官家船场将战船摆在第一优先位,便是太后寿诞也一样。其他的船都得等,等不了的,只能转向民间船场。户部拨银给宫中,向来宁可给多不可给少,到底得罪皇帝身边的人,没有好处。那些公公们,有本事就捞油水,没本事就喝清汤,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都约定俗成的惯例规矩了。”元澄喜欢看这些小贪小念膨胀起来。像他急于要办成一件事的,必须钻空子,空子越多,就越游刃有余。
“这样的惯例规矩不知会引起多大的灾难。”墨紫轻轻叹息,“不管怎样,你已经回了礼,不用再送。”还心意呢自己贿赂他的时候就挺别扭,轮到他要给自己心意时,她就无比别扭了。
“一份是回礼,一份是心意,怎能一笔带过?你未免小瞧了我。”元澄却不别扭,还很期待。期待她收到他第一份“心意”时的表现。
不,她怎敢小瞧他?怕他有什么目的,才真。
但她早就学会认命,谨慎问道,“是什么?”
元澄给她看两根手指,“两个——”
“两个什么?”这回不怪他说话爱一半半,而是她急着想知道。
“……”元澄的手指一点右一点,“人。”
“呃?嗯?啊?”连着三个语气词,表示不懂,“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