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任天弃就决定到陆府去探探消息了,他胆子虽然大,但陆府不断有人失踪的事在杭州城传得诡异非常,心中也有些忐忑,告诉自己还是小心谨慎的为好,要是再出了事,自己那个老奸巨猾的结义大哥秦广王还卖不卖帐,心里实在不敢肯定。
武琼儿现在对任天弃是又羞又恼,在房间里绝户不出,猪肉强前去敲门,结果被她狠狠的骂了一顿。
任天弃那里怕她使小性子,见到猪肉强还在武琼儿的房间外盘旋,便强行把他拉了出去。
两人向南而行,又到了那陆府,却见大门仍然紧紧闭着,死气沉沉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居住。
猪肉强刚说了句:“糟糕,陆家的人是不是全部失踪啦。”却听着那厚重的铁门响了一声,从里面出来一个头发花白,步履蹒跚的老者,瞧穿着打扮,应该是这陆府的管家。
那老者此时手里拿了一张告示贴在了门口的墙上,又颤巍巍的进了大宅关上了门。
任天弃与猪肉强凑了上去,两人相比之下,任天弃算是饱学的先生了,自然要由他来念,前面一段话太过文雅,任天弃十个字有七个不认识,还好正文比较简单,便道:“现……好像是募……随身小厮两人,身价从优,从速见试。”
陆府外也有不少人行走,见到这告示,都围了过来,只听一人道:“这陆冠杰又在招随身小厮了,前些天不是才招过么?”
一人道:“嗨,你老兄这就不知道了,这陆少爷家里虽然没多少钱了,但架子可没有差得半分,而且对这随身的小厮要求极高,这一年也不知换了多少啦。”
又一人摇头道:“算了,这户人家可去不得,搞不好那一天就像陆家小姐那样莫名其妙的失了踪。”
先前的那人道:“这倒不会,这陆府出事的都在后花园,现在那里已经被官府封闭了,陆府的这些下人可不一个个的都没事么。”
说话间,便有几个人去敲陆府的门,没一会儿那门就开了,一个壮年的奴仆领着这些人进去。
任天弃心念一动,把猪肉强拉到一边道:“猪肉强,咱们也去试试。”
猪肉强道:“老大,你不是要去瞧里面有没有神仙么,怎么想起去当人家的随身小厮来,要是这样,那我还不如在家里卖猪肉来得自在痛快。”
任天弃瞧他脑袋又转不过弯了,便打了他一下道:“笨蛋,你想想,那么多人在陆府失踪,人家难道个个脑瓜子都比咱们笨身手都比咱们差么,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东西,咱们先进陆府,慢慢的察看究竟,这样才安全些。”
猪肉强想想也是,不过很快又犹豫道:“那……那武姑娘怎么办,难道咱们就丢下她不管么?”
任天弃嘻嘻笑道:“嘿,想不到你这头色猪倒变成多情猪了,求仙的事情当然最重要,至于武琼儿,大不了咱们多给些银子,让她在杭州好好的玩些日子,要是咱们真碰上神仙学会了法术,出来随便教她一招什么点石成金,还不把她那张小小的嘴巴笑成你一样的猪大嘴。”
猪肉强道:“那我回去给她说一声。”
任天弃道:“还说个屁,先去见工,进去了这么多的人,人家还不定要咱们哩。”
想到自己与猪肉强穿的衣服可不差,任天弃便拉着他走到一个角落,先抓住自己的衣裳各处扯了几扯,然后拿泥抹了,瞧来就象是捡的别人不要的一样,然后让猪肉强也如法炮制。
弄好一切,便又去敲那大门,那名壮年奴仆开了门,只略微打量了两人一眼,也不多问,便又关上门道:“你们跟我来。”
跟着那奴仆进内一瞧,真是一个好大的府宅,进去就是一个前园,奇花异草香气扑鼻,楼台雨亭掩映成趣,又有假山叠嶂,碧水绕榭,花墙石径不计其数,任天弃与猪肉强随着那人在朱栏走廊里行走了好久,两人都没见过这样有气派的人家,实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皇宫的御花园。
又穿过了几个八角月光门,就到了一个大厅,好生宽敞,差不多占了十来丈方圆的地面。家具陈设乍看也数不清,金石书画、鼎彝玩好,无不毕具。四外门窗俱有锦樟垂掩。左右排着两列硬木靠椅,上面铺有虎豹皮褥;地下毛毡精美异常,从所未见。
而就在那主人座位之上,却坐着一个青年书生,穿着是白色的夹纱锦袍,大红厚底云履,面如傅粉,两眉入鬓,眼若点漆,手里拿着一柄玉骨扇,真是唇红齿白,英俊倜傥。
猪肉强见了这人,也暗自喝了声采,忖道:“这个男人长得好漂亮,我要是有他一半,那可就美死啦。”
任天弃知道这必然是陆家的主人陆冠杰了,他脸有红斑,向来被人鄙夷,对这种长得好看英俊的男子已有一种说不出感觉,心里只道:“妈的,真是一个小白脸,白得了不得的小白脸,看着就讨厌。”
那陆冠杰此时正在瞧大厅里前来应募的人,不停的摇着头,似乎很不满意。
这时带任天弃他们进来的那人对陆冠杰恭恭敬敬的道:“少爷,又来了两个人,你瞧瞧合不合心意。”
陆冠杰向外望来,见到猪肉强,已是微微点头,等瞧着了任天弃,眼睛一亮,顿时站了起来,快步走在他面前,前后左右的端视着,嘴里喃喃的道:“好,好啊,我终于找到了,长得好,长得好啊。”
任天弃一闻这话,真是要差点晕死过去,从小到大,有说他聪明的,有说他胆大的,但还没听过有人赞他长得好的,这实在是千载难遇的金牙玉口啊。
正在他对这陆冠杰油然生出了一股“知我者陆公子也”的情绪之时,却见到适才到门口贴告示的那名老管家慢慢的走了过来,用一双昏而无神的眼睛瞧了任天弃一阵,也点着头,咳嗽道:“少爷,这小子果然长得好……咳咳……难看,算是很难得了,这才你满意了。”。
那陆冠杰点点头,向任天弃与猪肉强一指道:“好,刘伯,就他们两个了,留下罢,带他们去换装,你瞧这两人的衣服又脏又破,也不知从那里捡到的。”
任天弃听完那刘伯的话,顿时便如从仙境到了地狱,这陆冠杰瞧上他,居然是因为自己长得好难看,实在想不通这是什么道理,但这也太伤自尊了。
正气恼间,那刘伯叫散其他来应募的人,对任天弃两人道:“到了咱们这里除非少爷发话,终身都是陆府的人,你们要多少银子的身价。”
任天弃暗思这陆冠杰瞧中自己的丑陋必然有其原因,奇货可居,绝不能要少了,便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就要报出五十两。
谁知猪肉强真的是人头猪脑,见到任天弃伸出一个巴掌,心想自己两人是来寻觅仙踪的,要是银子报多了,恐怕人家不要,连忙道:“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多了咱们还可以商量。”
任天弃不防猪肉强自作聪明,此时真是一晕未平一晕又起。
那陆冠杰与刘伯眼中都露出诧异之色,原来平素要买一个奴仆,最少也要花二十两银子的,不想这两人会要得这么便宜。
任天弃见到两人的脸色,此时只好顺着猪肉强的意思向下说了,道:“陆少爷,刘伯,我和我这位表哥从小就苦惯了,四处流浪,常常是饥一顿饱一顿,现在少爷要是开恩收下咱们,能有口饱饭吃,那真是咱们天大的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