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恭州,任天弃就追上了家人的乘坐的大船,当他降落在船板之上,任世杰夫妇与他的九位夫人正站在船舷之边观赏两岸的险滩奇景,见到他现身,全都欢呼起来,纷纷问起修仙馆之事,任天弃便将情景给大家讲了,任世杰夫妇是暗自感叹,而他的九位夫人却是掩嘴而笑。
欢聚之中,船已经开过了恭州,眼见着就要到合州,任世杰夫妇知道任天弃此时名气大得紧,不想太过招摇,便要大家都变化成普通人上岸,任天弃与九位夫人自然是无有不从。
等上了岸,进了合州城,却见车马辐辏,人烟稠密,不时可见新修的大宅房屋,竟比过去繁华热闹了许多。。
一打听才知道,却是当今的张皇后请唐肃宗传旨,因合州城乃国师生养之地,免除合州城三十年之税,附近各州的商贾当然是闻讯而来,再加上他过去的那班袍哥兄弟得了他的黄金,再借着他的名头,这些年个个混得是风声水起,就算是最没出息不愿进取的,也至少有三房小妾,这合州城此时已经成了极殷富之地,由过去的合州县升为合州府,与恭州同级,管辖方圆四州,而知府之位也成了做官的肥缺,如今这李知府便是当今皇后身边最得宠的太监李辅国的堂弟。
任天弃知道张良娣免合州十年之税,一来是给自己面子,二来也是为当年在合州城杀人灭口做些补偿,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欣慰,这张良娣虽然算不上一个好皇后,但总算没有武后之心,再给大唐国掀起一场血腥的波澜,自己也不必再管她了。
走在合州城中,无论是路边小摊,还是茶楼酒肆,听得最多的便是“任国师”三个字, 而每一个人从口中说出这三字,都是精神焕发,于有荣焉。
而街道两边什么“任记衣庄”“任记香斋”的不知有多少,最可笑的,是有一个“任记书斋”门口张着老大一张画,上面画的却是十来岁的小孩子在雪地里依着一棵古松读《道德经》,面目居然依稀与他有些相似,让任天弃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实在想去告诉那书斋的老板,将他手中那《道德经》改画成春宫图,那才真实一些。
穿过合州城,便又向南而去,他出生的那孤老山便在三十余里处,那里甚是险峻,无路可通,大家正要隐身飞走,却见到前方有一个大庙,红墙碧瓦,飞檐画栋,不时可见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前往,香火竟是极旺,便走了过去,却见那庙门上挂着“显德真人庙”几字。
任天弃遍思天界各仙,好像没有一个显德真人,一时好奇,招呼一声,便带着家人迈步进去。
里面好生宽阔,过了两重偏殿,才到得正殿,那里已经跪满了数排百姓在焚香祷告,向那神像一瞧,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只见那洒金神像面目俊美,玉树临风,背上负着一柄长剑,潇洒倜傥之极,却不是任天弃又是谁。
这时正有老妇带着一名少年在给神像磕头,大声道:“小三儿,你天天偷鸡摸狗的不学好,任真人神通广大,又惦记着咱们合州城,要是他知道了,准要重重的惩罚你,还不求任真人原谅,从今以后,痛改前非,好好的学做人。”
那少年望着任天弃的神像,眼中露出了畏惧之意,恭恭敬敬的磕着头。
李淑琼见任天弃正望着那两母子发愣,便偷偷的走到任天弃的身边道:“任小贼,你在天上可做过三界的皇帝,这些老百姓却只给你封了个真人,实在太没面子啦,要不要给合州知府托个梦,让他重新改改你的称号。”
任天弃却摇了摇头道:“琼儿,称号不称号的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意思了,我只是在思索,过去有些想法错了。”
李淑琼道:“什么错了?”
任天弃道:“过去我就不信神佛,后来上了天,见到他们的真面目,而且有许多地方与凡人并无两样,就更不尊敬,本来还想将天下间的道观寺庙都毁了,免得他们再吹牛骗人,可是现在我却在想,其实这些寺庙对老百姓也有些益处。”
李淑琼道:“益处,什么益处,我可不觉得,建这些寺庙可要费不少银子。”
任天弃道:“这种益处并不是在钱财之上,而是在心中,让普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为恶要受天惩,会下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而向善却能遇上仙缘,成仙成佛,虽然未必人人都信,但却可以给人善恶之分,这样一来,即使有不信邪的恶人,也是少数,天下间也可以少许多的血腥与残杀,大家和睦相处,那不是挺好的么。”
李淑琼还没有说话,任世杰已经拍着任天弃的肩,一脸欣慰的对着他微笑道:“弃儿,你经过这场天劫,能够明白这些道理,不再偏激,果然是成熟了,爹爹也要为你自豪。”
任天弃一笑道:“爹,两位老祖宗的遗简里说,这场天劫之后,我将万魔不侵,成为真正的天地至尊,若是还悟不到这些道理,实在是愧对这两位老祖宗了。”
李淑琼见到夫君已经从那个无赖顽皮的少年变成了睿智成熟的男人,心中是好生骄傲高兴,嘴里却道:“呸,什么天地至尊,总爱吹牛,天地可大得很,说不定有什么厉害的神仙没出来。”
蛛儿最护着任天弃,怕他不高兴,便道:“好啦,好啦,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到那孤老山去,婆婆说那里美得紧,我好想快些见到。”
说话间众人便出了显德真人庙,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便飞身而去。
三十里的路程,转瞬即至,大家已经到了孤老山的峰顶,任世杰与瑶池仙子旧地重游,脸上皆现出激动之情,带着儿子儿媳们到了当年居住的茅屋之处,却见已经残破不堪,难觅旧迹,只有四周的蔷薇、荼縻、木香、美人蓼等花虽无人照料,却依然开得繁盛。
瞧着父母不胜唏嘘之情,任天弃知道他们必有一番感慨,向众女一使眼色,便悄悄的离开,到山崖之边观赏下面的江景。
时值黄昏,只见烟波浩渺,江流入耳,一轮红日斜映,照得万顷江波蹿起亿万金鳞,大江落日,蔚为壮观,不时可见三两渔舟拉杆收网,划浆而过,春山迤逦,暮霭苍茫,两滩之边白鹤收翅,野鸦归林,又过得一阵,夕阳浅隐,瞑色初凝,不时可见有炊烟四起,正是到了渔家饭熟之时,无数渔妇高呼男人归航,那江面上便渐渐的安静下来。。
见到这般的景致,众女皆是心旷神怡,陆玉嫣最先叹道:“天弃,怪不得公公婆婆会选在这里隐居,真是好美。”
邓雅婵问袁宝琴道:“袁姐姐,你说是这里美?还是伏羲祖爷与女娲娘娘造的那个太虚幻境美?”
袁宝琴不假思索的道:“当然是这里,那太虚幻境虽然比这里奇丽,景致也要多,可是却少了这一种人间的烟火之气,要是让我选,我情愿留在这里,却不会去那太虚幻境。”
她这么一说,蛛儿等女都齐声赞同起来。
李淑琼刚才瞧着那些渔夫都是满载而归,不由道:“任小贼,我说这里也不错,林子里有鸟,江底里有鱼,再加上有胡十二妹的厨艺,咱们就多呆些日子罢,等烦了再下山去,明儿我做鱼杆到下面去,准钓一条大鱼起来。”
任天弃也喜欢上了这里,闻言哈哈一笑道:“小琼琼,你也太小瞧你夫君我啦,要钓鱼还用得着下山么。”
说着身子一晃,已经变成了个数十丈高的巨人,手里拿着一根鱼杆,见到前面有一块巨石,便站了上去,垂下了线,直到百丈之下的江面,只片刻之间,便钩了一条百来斤的大鱼上来。
众女见状,都拍手欢呼,任天弃大是得意,身子缩回原状,但刚才踏得重了,那巨石上已经留下了两个老大的脚印。(注:任天弃钓垂之时山下已有渔夫见到,后来又在山上见到了那巨石上的两个脚印,知道有天神在此呆过,故而将孤老山改为钓鱼城,在今重庆合川市南效三十里处,后来蒙古入侵南宋,南宋全境沦陷,唯钓鱼城强攻三十载不下,其大汗蒙哥便在此处死于石砲之击,而非金老先生笔下死于杨过之手,从而改变了当时的整个欧亚战局,故有独钓中原之美誉,成为了名满中外的古战场之一,那块留着大脚的巨石至今还在钓鱼城峰顶供游人观赏猜测。)
胡十二妹见到那条大鱼,笑着道:“好啊,我可以用这条鱼做十个不同的花样儿出来,只是这里没有厨房,更没有配料,怎么办?”
李淑琼在任天弃胸口一拍道:“十二妹,有咱们的任小贼在,还有什么事情搞不定的。任小贼,快弄一幢舒适美观的大宅出来。”
任天弃呵呵一笑,将手一挥,山顶之上果然就多了一幢豪华富贵的大宅,另外还有许多美丽的婢女婷婷玉立的站在大宅之处恭候着,却是任天弃用山上的那些鲜花变化而成。
李淑琼见到这些美女,心里面就不高兴了,撅着嘴道:“任小贼,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好色啊。”
任天弃变出这些美婢也是无意而为,听着李淑琼的话,连忙道:“冤枉,屈天的冤枉,我这是眼中有色,心中无色。”
李淑琼道:“呸,任小贼,你说别的,或许我还相信你,可这事,你是狗……”一想下面的话不雅,便道:“你是这个改不了吃那个,先不说别的,就说天上那些被你糟蹋了的仙子,咱们去替你道歉这时候,她们虽然眼泪汪汪的,却不怎么恨你,要是有一天你碰上了,她们又可怜兮兮温温柔柔的来缠着你,我就不信你这个大色鬼会不动心。”
想到那些仙子艳光映雪,美丽出尘的容貌,任天弃心中实在没谱,不敢说狠话,只得道:“嘿嘿,我是随机应变,随机应变。”
李淑琼又道:“呸,呸,什么随机应变,我瞧是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蛛儿等女也知道要让夫君收心绝非一日之功,现在可不能说得太僵,听着李淑琼与他斗嘴,都笑着过来替任天弃解围。
李淑琼也知道任天弃心里是有自己的,而且以他的性子,能与天地同寿,这么漫长的时间,不弄些风流韵事出来,那才奇怪之极,嘴里虽然说,心里其实早就有所准备会多一些姐妹出来,听着众姐妹打岔,自然就算了,随着大家走入了那宅子。
不多时,宅子里就发出了任天弃与九女的一阵阵欢笑之声,那笑声随风而飘,将原来寂寥的山峰点染得格外绚丽多姿。
这正是“做仙要做风流仙,无情何必求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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