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粗使的宫女洒了托盘里一碗羹汤,掌事的太监正在斥责:“没用的东西,一点点事都做不好,莫不是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上官绾绾!”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粗使的宫女正托着那只剩了半碗的羹汤,低着头只不断认罪,墨兮眼光微微一沉,听起来她似乎曾经很是风光。
宫中的婢女大多不能留着原来的名字,分到各宫后由主子赐名,但上官绾绾这样的名字很明显不会是随意赐下的。
“该死的,这是往太后宫中送去的!你给我把地上这些洒了的羹汤tian干净!”那太监好生恶毒。
墨兮听到太后,便从柳树后绕出来,笑道:“什么事惹得公公这般大动肝火?”
“见过小主,小主吉祥。”那太监声音尖细,毕竟这宫中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皇后的走狗,他倒并未对墨兮如何不敬。只是又踢了一脚上官绾绾:“贱婢,还不见过小主!”
那上官绾绾刚要行礼墨兮便止住示意算了,她低着脸,墨兮看不清她脸色,又明知故问的问公公她做了什么错事。听罢,墨兮从池塘里的荷花上剥了几片花瓣放在羹汤里。
“小主这是何意?”公公问道。
“宫里人吃东西,大多是吃个意境,这羹汤少了半碗的确不好看,但放上这荷花瓣就成了道别致的佳肴了不是吗?”墨兮笑道,目光却不时看向上官绾绾,可她始终低着头。
“我听你的名字好生特别,不如是哪个绾?”墨兮很好奇这个宫女的镇静,好像她置身事外似的。
“回小主的话,这个贱婢的名字不值得您费心……”那公公抢着讨好说话,却被墨兮一眼制止住。
上官绾绾低头弯腰,恭敬十足的说:“回小主的话,奴婢乃绾发的绾。”
墨兮听罢,只点了点头便让他们走了,便心里对这个上官绾绾却越发好奇,她说话的声音平稳淡然,显然有过极好的教养。虽然语气谦卑,但却十足漠然,而绾发这种雅词,可不是一般的婢女能说出来的。
这样一个小插曲的耽搁,天上一个旱雷,下起雨来,从此处回到钟粹宫却是有不少的脚程,墨兮赶紧跑到一个隔得近的宫墙屋檐下躲雨。
夏天的雨来得急,几声雷响,便大雨倾盆下得酣畅淋漓,墨兮抱着双臂,出来的时候因为闷热只着了薄衣,此时雨水一降冲去炽热之气,倒有了几丝凉意。溅起的雨水落在裙摆上氤氲起一片雾气,连带着身上的衣服也有些潮湿起来。
本以为这雨应是来得快去得快,可不想一等便是半个时辰,仍未见消停,墨兮伸着手接着雨滴,百无聊赖,想来等下回去又免不了被福兰嘲笑一番,自己这落汤鸡一般的凄惨。
一把伞遮过她头顶,大有撑起一片之势,黄色的油布伞下面是一片温暖的颜色,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你也不怕凉着。”
“见过皇上。”墨兮连忙曲膝行礼。
“免了。”百里牧云今日没带下人,撑着伞跟墨兮并肩站在屋檐下看着远处雨水霏霏,如烟如雾。“我去钟粹宫没见着你,就顺着这条路走来,没想到遇见你这霏雨湿罗衫的俏丽模样。”
“皇上取笑,是墨兮失礼了。”墨兮有些不好意思的撩了下额前的碎发。
百里牧云握住她的手,细细将那一缕放到她耳后,手指流连在她脸上,口中却说:“听说你在钟粹宫过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