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倒觉得朝中有几员官员颇是不错,对朝中之事也有一番不错的见解……”王伯瀚娓娓道来,似乎那些话在他心中已腹稿了多次,有条不紊,百里牧云听着不时点头,偶尔问几问,远远看去,恰是一副明君忠臣推心置腹的画面……
一只雪白的鸽子扑腾着翅膀停在一双修长的手上,爱抚了几下白鸽的翅膀,任它啄完手中的米粒,陶泽才取下信筒里的纸条,笑着放它飞远在蓝天白云间。
他是一个很矛盾的人,血腥残暴起来,手段让人背脊发寒,不忍直视,偏偏对各种小动物却分外怜悯,温柔专注得神情总是让人情不自禁觉得他温暖心善,从而忘了他是一个万分危险可怕的人。
展开信纸,看他舒展的眉头和嘴角的笑意,可知上面的消息让他颇为满意,两指轻拈,纸化成飞灰,飘散在风里。他顺着白灰飞走的方向,便看见了墨兮。她依然躺在藤椅上,裹着厚重暖和的大衣,沐浴着难得和风暖阳,明明伤痕累累一碰即碎,却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仅存着的尊严尚未让她崩溃。
“百里牧云今晚将攻城。”他走过去站在旁边,看着被白雪压住了翠色的寒竹,神色依然温柔,似乎在与她谈及风月,说及花雪。
“那他一定能攻下。”墨兮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连闭着的眼都未睁开,想也没想就说道。
“何以见得?”陶泽反问,何以见得,他就一定会输给百里牧云?不管是人,还是城。
“因为他是百里牧云,我的夫君。”墨兮这才悠悠然睁了眼,几片雪花正好从竹叶上颤抖着飘下,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慢慢融化,看着像是一滴晶莹的泪滴,无故生出。
“夫君?他在娶你时可给你八抬大轿,媒妁之言?可有三拜天地,凤冠霞帔?你最多只是他的妃,若在民间,你只是一个妾。”陶泽隔着墨兮两步远的地方,轻声说道,这场梦已经脆弱得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膜,他不忍再用狂暴的方式毁去。于是他用这样轻柔的语调说着最残忍的话,妄图墨兮明白。
墨兮抬眼,有些刺眼的光晃得她眼睛有些疼,适应了半晌才说:“你当全天下只有你一个人是聪明人吗?”她说这话时平淡至极,不带半点情绪,“君无药,你从来都在小看我,我墨兮岂是会为一个名份就动摇的人?别再妄想了,你总归是输方。哪怕你真的赢了天下,你赢不过一颗心。”
久久的沉默,陶泽何尝不知这些手段看上去如此拙劣,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是啊,他有什么办法?他拿墨兮,从来都没有办法,不知怎么样才让她回头看一眼,那个在冰天雪地里为她杀进皇宫的人,从来都是君无药,自始至终到现在,他心中总有一个灵魂叫君无药。
可是有什么用呢?那个叫陶泽的灵魂将她伤得体无完肤,让她连带把君无药的好也全部抹杀掉了……
“不管是什么手段,我总会把你留在身边,墨兮,你只会是我的。”陶泽实在不能再多看一眼墨兮,似乎不管自己任何手段都无处遁形,他对不起她,但他不会放过她!
管她的心在哪,只要她人在这里,心总会有回来的一天!他便是这样赌气的想。
“还有,逐鹿天下,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