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百里牧云脸上有着恨意一闪而过,陶赫对十一做那些事的时候,王伯瀚竟然袖手旁观,便只一项,他们就再做不成兄弟了,复又说道:“后来陶赫被你捉住,他再一次劝我出兵,我拒绝不久之后你将迎娶墨兮的事便传遍了天下!这其中关窍只要细想自然不难得出,我便在想,你是为何非要逼我出兵不可?”
他说到此处停了一下,天空忽然扬起了鹅毛大雪,竹叶不堪重负,掉下几堆积雪来,落地上沙沙作响,他突然轻笑:“属于朕玄乾的东西,你便是拿了来,也是养不成的。”
陶泽不置与否,他知道百里牧云说的是实话。
百里牧云一双凤眼亮得吓人,带着逼人的气势,长发无风自动,陡然坐直了身子看着对面依然从容不迫的陶泽,一字一句说道:“我当时便想想你北清国刚经历内乱,却不是休养生息却变着法子要逼我出兵,便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你设好了陷阱等我跳,要么你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北清国快完了,你需要找一个人来收下北清。”
陶泽却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设的不是陷阱?”
“你一开始设下的当然是陷阱,在坊城时我若听从了王伯瀚献的计策强攻渡河,你城上准备的火箭桐油早已将我数十万将士埋藏在坊城护城河里!”百里牧云冷笑一声,陶泽岂是那么容易甘心的人,他所留的后手多得数不胜数:“一直到王伯瀚的事情败露,你才彻底放弃了要将我玄乾将士尽数坑杀的想法。”
“若按你这么说,我何必还要在幽城驻兵与你决一死战呢,不如像皓城和明城一样,拱手奉上不好吗?”陶泽脸上挂起淡淡的嘲笑,不急不徐说。
“陶泽啊陶泽,你自十数年前起就开始在谋算着玄乾,一心妄想颠覆玄乾根基取而代之,一直到了现在你还要玩这些手段。”百里牧云摇头叹息,索性将话说了明白:“你若真的想与我决一死战便是应该将士兵都聚集在皓城,在那里便与我在战场杀个你死我活,而非是幽城。你将明皓两城的百姓士兵尽数撤离,留下两座空城,无非是为了避免涂炭生灵,死伤过甚。我也一路成全你,绝不去伤城中百姓,你当我真的没有发现城中那些地道吗?”
陶泽脸色终于变了一变,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吗?大军撤离得匆忙,百姓来不及全部带走,只好在地下连着挖了几夜的地道将他们藏身于地下,以避免发生屠城这样的惨剧。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啊,却未做出残暴之事,如此看来,他或许没有托付错人。
他正思量间,外面雪地上突然盛开的一束红花让他失了神,墨兮一身红衣,比那日在城墙上的红衣更要艳丽,妩媚,自皑皑白雪葱葱竹叶间缓步而来,像是一路盛开前开的牡丹,只是冬天开放的牡丹何其孤独与寂寥。
陶泽终于知道错了,是他把一朵原本可以自由开放幸福一生的牡丹生生搬来了北清,然后看着她一点点枯萎,他以为凭他的力量可以让这株牡丹依然绽放,最后却只落得两败俱伤。
墨兮没有想到会在此处看到百里牧云,他虽背对着自己,可是那一个宽阔的后背她只一眼便能认出,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用什么颜面来面对他呢?她……已经不洁,还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笑看天下?
“二位聊得如此开怀,不知墨兮可否能分一杯茶?”她轻启朱唇,脉脉含情而语。